拉夫特女士的著作，坦白說，我深受震動。我相信將來有一天，女性一定可以自由地按照自己的意願進入社會工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僅作為家庭的附屬而存在。”

“您令我太驚訝了！您的思想非常正確。”伊麗莎白難以抑制心裡的激動，“您說的很對。我很樂意為畫報提供畫稿。”

“也就是說，您接受這份工作了？”

“是的！”伊麗莎白肯定地點頭。

為什麼不接受？既可以一展自己所長，又可以賺錢——就算賺不了多少，但能靠自己的雙手而獲得收入，總比無所事事混日子要好。

“太好了！”愛德華·懷特也很高興，“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擔任您與畫報聯絡的中間人。您放心，我會替您的身份保密，而且，我也會替您爭取到符合您作品價值的報酬……哦，您應該不會覺得談報酬是對您的一種侮辱吧？”

“恰巧相反，”伊麗莎白笑，“這是對我的一種肯定。”

懷特先生露出釋然的神色，繼續與伊麗莎白談了些關於畫報的事後，徵詢她的意見：“那就這樣說定了？現在您需要擬出系列畫稿的主題和大概內容，讓我想想……一週？可以嗎？一週後，我會過來取，然後代您轉給格林先生過目。”

“太感謝您了！懷特先生。就這樣說定了。”

伊麗莎白心情愉快地道謝。

————

送走懷特先生後，伊麗莎白立刻著手準備這項新接過來的工作——她非常重視這個難得的機會，所以對自己的要求也很高。接下來的幾天，一旦有空，心思就都撲在了構思漫畫內容上頭。

幾天之後，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送莉迪亞去大教堂後，她並沒有坐街上那種可以出租的馬車回家，而是帶著之前拿出來的畫夾，穿過攝政街來到大英博物館的附近——這裡有個公園，公園裡有水池，紅嘴鷗鷺在水面飛翔。天氣晴朗的時候，會有許多人來到湖邊看書、寫生、散步，或者什麼也不做，就躺在那裡曬太陽。

自從發現這個地方後，伊麗莎白就喜歡上了它的寧靜和優美。她找個人少的地方坐下來，很快就進入工作狀態。大概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她合上寫生本——預備用於連載的畫稿主題和大綱基本搞定了，現在只需主編的過目。

她心情很是輕鬆，站起來收拾好東西，正準備回去的時候，被前頭不遠處走來的一個人給吸引了注意力。是個瘦小的老頭，頭髮亂糟糟頂頭上，穿件掉紐扣的外套，雙手背在身後，兩眼無神地盯著地面，沿著湖邊慢慢往前走——彷彿正全神貫注地在思考什麼。

那天晚上在三一俱樂部裡見過的卡爾教授！

伊麗莎白看了他片刻，決定不去打擾。畢竟不熟，而且，看他這副樣子，分明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但是，情況好像有點不妙。前頭是個彎角了，倘若不拐，再直過去就是湖岸盡頭——但看教授這架勢，根本就沒注意路況，倘若沒人去攔一把，必定一腳踩下湖裡去。

“教授！卡爾教授！”

眼見只剩兩三米了，老頭兒還看不出有半點要拐彎的樣子，伊麗莎白忍不住衝他背影叫了聲，他卻充耳未聞，依舊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堅定向前。

“卡爾教授！”

伊麗莎白看不下去了，趕緊衝過去，終於在他下一腳就要踩空之前跑到他身後，一把抓住了他的外套。

老頭子這才懵懵懂懂地回過頭，沒有聚焦的視線在伊麗莎白臉上轉了兩圈後，終於眨眨眼睛，嘴裡哦哦兩聲。

“是你？那個……那個……”

他抓了抓頭髮。

居然還對自己有印象？

可真難得。

“教授，您走路要小心，這麼心不在焉的話，很容易出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