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冷泉,任雀不常來。
從他被南若救下時冷泉就在府裡,梵鳥生性不喜涼,知道歸知道,卻很少在這處駐足。倒是南若閒來沒事就藏在泉裡,對水的喜愛簡直比身為人魚的楚虞還要強。
「女人是水做的,漂亮的女人更是,你沒老婆,所以你不懂。」
她每次提到這茬,都要用一副教訓的口吻講大道理,顯得尤為自信。
任雀坐在門口竹椅上,正攤著本書聚精會神地看,他在等楚虞泡完,好抱他出去。
剛洗乾淨,楚虞一般都撒嬌著要任雀抱,這樣可以保證直到睡覺都是乾乾淨淨清清爽爽。
聽不見水聲,任雀疑惑地抬頭,對上楚虞水靈靈的眼睛。
「洗完了?」任雀把書一合,從架子上拿起一條大毛巾,把楚虞圍起來。
「嗚。」楚虞對任雀的服侍心安理得,他摟著任雀的脖子,尾巴配合地翹起,略一低頭,視線匯聚在書的封面上。
那是一本很古樸的書,羊皮卷封面上烙著燙金紋路,圖案複雜詭譎,整體厚厚一本,邊角用鐵器重新封上,書頁捲曲,大概被翻了好多遍。
「感興趣?」任雀把楚虞擦乾,單手捏著他的尾巴根提起,抱著吸飽水的楚虞回房間。
「嗚嗚。」楚虞用尾巴尖掃過任雀手裡的書,蹭了蹭任雀的下巴。
走到東房,踹開門,任雀把楚虞放在床上。
「以前南若總抱著這本書,我剛從庫房翻出來,尋思看看,講各海域妖類的生活習性,沒什麼意思。」任雀見楚虞對那本書頗為在意,便多費口舌解釋了一番。
南若學識淵博,庫房裡的書摞成山,大多都做過手記,任雀搜尋記憶,發現出鏡率最高的就是這本。
他又要說什麼,動作一頓,若有所思地向正門方向看了一眼。
監管者們來了。
「嗚?」楚虞趴在被窩裡,拽了拽任雀的衣袖,親暱地吻過他的手指,似在催促任雀快點躺下。
「楚虞,在屋裡等我,這次我哪也不會去,如果你表現好,我會給你獎勵。」
任雀摸了摸楚虞的頭,啞聲道。
「嗚?」楚虞哼出一聲疑問的調子,曖昧著向上挑音,眼睛一眨不眨。
任雀思索後,胳膊放低,俯身在楚虞耳邊說了什麼。
下一秒,楚虞臉上浮起兩團緋紅的毛線球,他用被子捂住一半臉,圓眼睛飽含羞赧,不好意思地發出一聲輕吟。
任雀扯了下唇角,出去關好門,下了一道強力咒印——不讓楚虞出去,也不讓外人進來。
腳步聲漸遠,床頭上的燈盞燃著搖晃的火苗,光影悅動,旖旎的朦朧在房間裡醞釀。楚虞把尾巴伸直,等任雀的氣息徹底消失,他拉下蓋在臉上的被子。
菱形瞳嵌在眼眶中,冷漠和肅殺籠罩在他眉眼之間。楚虞倚靠床頭,拿過任雀放在床頭的書,慢慢翻開。
人魚的手指修長又白皙,骨相完美,他的動作有著令人心悸的優雅,緩慢翻過單薄的紙片,古老的文字透著燭光,連裡頭的纖維都能看清。
楚虞垂眸,他翻到某一頁,目光倏然定格。
頁目上頭是一條素描勾勒的人魚,形態相差無幾,底下有段碑文的拓印,用的是人魚族特有的文字。引注後,有一串手寫的小字。
「龍弓之技乃人魚皇血脈的血統技之一,傳承以血為引,非直系不可得。」
字型娟秀,是南若的字。
楚虞盯著上頭的『龍弓』二字,神情難以琢磨。
大概一分鐘後,楚虞捏住那頁,略微用力。
嘶——
他把紙扔進燈盞裡,平靜地看著它消失在火焰裡。
稀客,洛神府很久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