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白,一種前所未有的痛苦突然間湧上心頭,微微顫抖的嘴唇張張合合,卻發不出一絲聲響,眼前的美麗似乎一下子被命運無情的蒙上了一層灰色。
“怎麼了,你還在嗎?”女孩兒的聲音輕盈而纖細,就像蝴蝶在扇動翅膀,泉水在依依流淌。
“在,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看不見,只是覺得很可惜,你很漂亮,你的眼睛也很美,是我所見過的最美的一雙眼睛。”劍客儘量從痛苦中掙扎出來,略有感傷地說道。這樣溫情的話對於一個殺手來說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女孩兒笑了,這笑聲如銅鈴般清脆,彷彿從天堂中傳來,“呵呵,謝謝,我從小就看不見,但是我可以感受,我能和這棵樹交談,我喜歡這棵樹,它和我是一體的,我們有著共同的命運。其實我也不是從生下來就看不見,聽母親說,我出生時是可以看見的,可是後來生了一場怪病,病好了之後眼睛就看不見了,也是在那年,村子失火了,大火幾乎燒燬了整個森林,可這棵樹卻奇蹟般地活了下來,而且越發枝繁葉茂了。從那天起,大家就相信這棵樹啊,是棵神樹,然後微笑著重建家園……呵呵”女孩兒微笑著說,如天使般的微笑溫暖著殺手的心。
“哦,原來如此……謝謝,謝謝……”殺手輕輕地說,感到自己冰冷的心開始融化,自己緊繃的嘴角不由得欣慰的上翹。此時此刻,他甚至覺得女孩兒比先前更美了,那雙如水晶般透明的眼睛中分明映襯著天堂的影子。
“你呢,這麼晚了,你去幹什麼?”女孩兒問。
“我嗎,哦,我去看海,去看大海。”劍客答道。
“大海,我聽見過它的聲音,就像這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一陣接著一陣,一起一伏的,呵呵。”女孩兒微笑著說。
“對,一起一伏的,也很美”劍客說,感到一絲隱痛浮上心來,他知道自己這樣的人是不配看海,更不配和這樣純潔的姑娘說話。
“謝謝你……”,女孩笑著說。
“謝我,謝我什麼?”劍客說,感到胸口流動著一股暖流,這是他第一次聽別人對他說謝謝,第一次感受一種絕非交易的財富,他甚至感到了他想要的生活……
“謝你這麼晚了還和我聊天兒呀,我們做個朋友吧,我能摸摸你的臉嗎?”女孩說。
劍客的心一下子劇烈地跳動起來,一向如冰雪般清冷的臉頰居然一下子變得通紅,一種欣喜和恐懼開始在內心蔓延,終於他輕輕地蹲了下去,把臉湊到女孩兒面前,劍客的心跳得很利害,血液好像馬上見就要從他的胸口噴薄出來。女孩兒纖細的手指溫柔的觸控著劍客滾燙的臉頰,這種溫柔的接觸是這個在血雨腥風中討生活的殺手所從未經歷過的,他輕輕地閉上了雙眼,感受著這卸下防備的快樂,每當女孩兒的指尖在他眉宇間的傷疤上劃過,他都覺得那骯髒的傷口開始變得純淨,開始慢慢癒合……
“你臉上的傷疤是怎麼弄得,還疼嗎?”女孩兒的手溫柔的撫摸著傷疤說道。
“哦,這傷疤是以前不小心磕的,沒事,不疼了,早就不疼了,謝謝。”慌忙中劍客把臉縮了回去,跳動的心漸漸趨於平靜。
就這樣,他們成了朋友,這是劍客生命中的第一個朋友,也許不僅僅是朋友,但他深知有著自己這樣過去的人,是不配談愛的,是的,是不配的……
可無論如何,愛情的力量連神也無法抗拒,只能暢飲狄奧尼所斯的美酒,更何況凡人的痴狂。從那天起,劍客開始笑了,村裡人也為此而開心,他為自己的劍找到了新的工作,他用它劈柴,打獵,為村裡人帶來了新鮮的肉食,為他心愛的盲眼姑娘帶回了一隻迷了路的小白鹿。從此,在每天下午,當橘紅色的晚霞輕吻著鵝黃色的黃昏,人們總能看見一個美麗的姑娘安靜的坐在樹下,輕輕地撫摸著溫順的白鹿,等待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