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是完全明白,慕容宸睿不惜以龍脈之名,讓棲蝶在後宮擁有一席之地。將來她若稍有不慎,犯錯失勢,棲蝶就會取代她的皇后之位。而慕容宸睿,無論如何也都不會有損失。即便以後沒有了鄔國這個盟國,他也還能有霖國相助。
“娘娘。”晴沁附耳繼續悄聲道,“請允奴婢去殺了棲蝶,就算賠上奴婢這條命,奴婢也無怨。”
路映夕淡淡一笑,只道:“斬草要除根。”
晴沁不解,疑問:“娘娘的意思是?”
“殺了一個棲蝶,難道霖國不會再派第二個人來?”路映夕語氣沉篤,明眸中亮起熾芒,“只有使霖國與皇朝正面為敵,才叫剷除後患。”
“奴婢愚鈍……”晴沁皺了皺秀眉,想不通透。
路映夕無意再多作解釋,輕輕搖頭,道:“小沁,這件事你不要插手。”
“是,娘娘。”晴沁恭順應聲,垂下眸子,隱去不甘之色。
路映夕凝眸看她,突然問道:“小沁,為何你這般憎惡棲蝶?”
晴沁一愣,隨即訥訥回道:“奴婢不敢隱瞞娘娘。曾有一次,奴婢撞見棲蝶在後園私會皇上,那副矯揉造作的模樣,奴婢實在看不過眼。”
“只是這樣?”路映夕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晴沁頭垂得更低,聲音有些含糊:“奴婢為娘娘不值,那棲蝶不過是學著娘娘的穿衣打扮,仿效娘娘的神情口吻,便以為自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路映夕不由輕笑起來:“小沁,你錯了。棲蝶原本就是出生高貴的皇家女,又何來飛上枝頭一說?”
晴沁微抬眼,眸光隱含固執:“也許是奴婢先入為主的偏見,但奴婢真心認為,棲蝶不配。”
路映夕呵呵笑了兩聲,擺手示意她退下。
晴沁欠了欠身,抿唇退出寢居。
路映夕看著一桌膳食,已失了胃口。小沁說棲蝶不配,是指配不上慕容宸睿吧?難怪她一再想要解決了棲蝶,原來是因為她早已對皇帝芳心暗許。不過,相信她心裡也很清楚,這份情愫,只能深埋。可是人總有執念,即使自己得不到,也不願被別人得到。
路映夕嘆息一聲,站起往內間走去。她得讓曦衛帶訊息回鄔國。她需要一個分營的兵馬,佯裝霖國騎兵,暗中協助龍朝襲擊皇朝駐疆的軍營。她要讓慕容宸睿覺得,霖國是牆頭草,欲從兩邊皆得好處。惟有他和霖國決裂,棲蝶才不足為患。
她不屑為難女人,不論是對棲蝶或小沁。希望她們都曉得謹守本分,莫要興風作浪
辰時,早朝未畢。路映夕乘攆前往太醫署。
署內闢出獨立一處藥堂,眾多太醫聚集,圍在一起探討研製解蠱藥之事。
她站在堂外,沒有出聲打擾。有師父在,此事已不需她幫忙。如今她的身份,也最好是避忌旁觀。
靜靜地凝望著,清一色太醫朝服之中,那襲飄逸素袍顯得分外醒目。
淺淡的灰色,本該暗淡不起眼,但卻是深深銘刻在她心中的顏色。自幼,她就看慣皇宮裡的綾羅綢緞,錦袍華服。可她從不覺得絢麗色彩迷人,只覺那一抹淺灰色才令人安心寧靜。如同師父臉上恆久不變的淡定微笑,蘊有一股撫慰人心的奇異力量。
可是,今日她再看著這熟悉的衣色,心裡卻翻湧起陣陣酸楚。昨夜慕容宸睿問她,是否感到被最親的人遺棄。她沒有回答,但已是預設。她曾想過,師父對她,會否也有一點師徒之外的感情?如果有,即使今生無望攜手廝守,她也已心滿意足了。然而現在她才知道,人心終究貪婪,她亦不例外。她要的是一份純粹徹底的感情,而不是無法捉摸的善意。
“映夕。”兀自出神間,南宮淵向她走來,笑容如昔,暖若春風。
“師父。”她低低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