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心,靜靜聽著徐泰的顫音。
“他老人家走後,我伸手抹不下他的眼睛。”
“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徐泰捶胸頓足,頂上插簪的打溼頭髮散落開來,配上一聲黑袍,像極了孤魂野鬼。
“徐國百萬子民,下至農野,上至朝堂,誰人不知都督一心向徐國?”徐泰揉了眼睛,長嘆一聲。
“當年先父走的突然,徐國外患壓境,內憂突起。”徐泰眼神真摯,“是你鎮壓慕老,再策馬北關,才讓我坐穩了主公位置。”
“我徐泰此生不敢忘,但殿上人多眼雜,左右文武,難保就有內奸,我只有這般作態,才能讓燕國眼線放心。”
“你一人前去赴約,齊炎就算勝了,也不會傷及你的性命,但若是徐國動了,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張霄聽著徐泰憶往昔,只能默然點頭。
“都督,我不懂武道,你實話告訴我,你對上齊炎,有幾分勝算?”
劍術百鍊,你說你不懂武道?
張霄虛著眼睛,搖了搖頭,“最多三成。”
“那都督可想過認輸?”
“認輸?”張霄玩味的眼神甩在了徐泰臉上,“至死方休。”
“死戰?”徐泰眼神閃躲,臉色好像更加蒼白了幾分,良久終於咬唇開口。
“可都督不能死戰,若都督...澤州該如何收復?”
“齊炎大軍已出發北上,主公知不知道?”
徐泰沒有隱瞞,苦著臉點頭。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知道,但澤州已被齊炎打造的宛如鐵桶,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澤州城關於水上築橋,兩側皆是入雲高川,唯有一條水道,裡面早已經被扔進去上萬斤鐵蒺藜,魚過掉鱗,蛇過刮皮。”
“更何況齊炎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張霄抬頭看著對面面露苦色的徐泰,語氣堅定無二。
“只要給我人馬,決戰當天,定讓澤州城頭旗幟改燕歸徐。”
徐泰抬頭驚滯,坐在床椅上的張霄穩如泰山,眼皮都沒抬一下。
“都督,兵馬一動,再無隱秘可言,齊炎精兵回守澤州,順流而下只需一日。”
“澤州兩條水道匯於關前,一條在燕國,一條在我徐國,都是順流而下,難道我們比他慢?”
張霄冷然回答:“先主的眼睛,不想閉上了?”
徐泰誠惶,散落髮絲下的眼睛裡滿是惶恐,簡直和朝堂之上的君主風度判若兩人。
雨打烏瓦,風過廳堂,徐泰委著身子蹋坐,燭光拉著他的影子,剛好和身後屏風的狼居胥山重合。
“都督!”破嗓拉的老長,徐泰以頭搶地。
“唯一能交給都督的,只有水牢裡的三百死囚!”
“我替先父,替徐國百姓,給都督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