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難料,人生無常。以往是德貴妃瞧著錢皇后的孫子,不論是體弱病夭的,抑或是未出孃胎便小產沒有的,一個挨著一個,一連挨著十來個,她足足瞧了十幾年,瞧得心裡痛快極了,哪知,如今風水輪流轉了,兒子嫡妻未出世的男胎,生生被錢太后故意作踐掉了,妾室共生養出來四個孫子,現在竟也病夭了一個。
又是請安日。
南姍發覺錢皇后神采格外好,卻故作哀傷地拿帕子摁眼窩,安慰神色黯淡的彭氏,連聲直道可惜啊可惜,瞧到蕭清裕皺著眉頭,又繼續對彭氏道:「小四媳婦,你也別太往心裡去,你自己也還年輕,以後定會為四皇子誕下哥兒的……」
南姍低垂著眼簾,裝不會說話的木乃伊,自動遮蔽掉錢皇后『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安慰之語,想著自己上回頭腦發熱,把兒子的手腳都掛了顆佛珠,然後,問題來了,小石頭盆友安靜坐著時,一切狀況良好,當他開始每日的爬行運動時,便被佛珠硌疼小嫩肉了,都不能肆意任性打滾了,半個時辰之後,南姍囧囧地取掉佛珠,小盆友的小五爹建議,乾脆把所有的佛珠都拆了,用一線串一珠子,懸掛在小石頭的小床四周,南姍欣然笑應。
從錢皇后處出來,蕭清裕和彭氏去往德貴妃處,蕭清淮直接拎著南姍回家,小石頭醒著時,夫妻倆就合著夥兒逗兒子玩,小石頭倦睡時,夫妻倆就怡然自得的自己玩兒。
數日後,舅家表嫂王氏領著新娶進門的大兒媳婦趙氏,一道來王府探望南姍,溫家擇媳向來精挑細選,因是新婚,趙氏穿戴得十分喜慶,大紅色的百蝶穿花撒金紗衫兒,配著石榴紅的百褶長襦裙,一頭烏亮漆黑的發挽了圓髻,戴著五鳳朝陽大金釵,一身的窈窕明落。
論出生年歲,趙氏年方十七,比南姍還大了一個月,可論輩分,哈哈哈,趙氏還得稱呼南姍一聲表姑姑(到了南離南果跟前,還得稱呼那倆小豆丁為表叔叔),待趙氏姿態優雅端方地行了禮,南姍給了她一份大紅包,又褪下一對水色剔透的玉鐲給她戴上,最後還唸叨著說了些『夫妻和睦,要早點開枝散葉』的和氣話。
王氏是個很明朗爽快的人,落座之後,對南姍笑道:「瞧瞧你這氣色模樣,比新媳婦還要嬌艷幾分呢,想來日子過得可愜意罷。」
南姍今日也穿了鮮艷的紅色,她和蕭清淮有時候玩鬧時,也會互相討論商量著明天穿啥衣裳,今天這身穿戴,是小五先生挑給她的……南姍展眉笑道:「嫂嫂氣色也很好啊,想來我這侄兒媳婦叫嫂嫂滿意的很。」
新媳婦不能太張揚活潑,趙氏很少插話,只寧靜溫雅地坐著。
正是葡萄累累成熟的季節,夏桂洗了好幾掛新摘的紫晶葡萄,一人跟前擱了一碟,南姍熱情道:「嫂嫂,婉蘭,這是後園子裡新摘的葡萄,拿冰水稍稍鎮了一下,又甜又爽口,你們也嘗嘗。」
三人正笑著說話,雲芳將咿咿呀呀的小石頭扛抱了來,和聲笑著道:「王妃,小公子已睡醒了,直扯著嗓門叫爹孃——」
南姍將肉肉的小石頭接了過來,輕輕觸點兒子的小鼻子:「你這個纏人的小魔星啊……」
小石頭初初睡醒,精神元氣十足,興許是聞到母親熟悉的氣味,興奮得咯咯直笑,同時也不忘在母親懷裡忘我的撲騰,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到桌上的葡萄時,伸著白生生的短指頭叫喚:「桃桃——,桃桃——」
小石頭目前的語言水平,只能發出單位元組的聲音,葡萄怎麼也說不出來,南姍只好退而求其次告訴他——那是萄萄,有了小石頭的加入,三個大人共處的氣氛更祥和。
待午間蕭清淮回來時,客人已告辭離去,玩累的小石頭又呼呼大睡,南姍笑吟吟地將蕭清淮引到飯桌,周到佈菜,又講了些小石頭的搞怪事,飯畢,蕭清淮將老婆搬坐到腿上,摟她的腰說話:「姍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