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人,是張主任。
“怎麼了?是不是我嚇到你了?”
張主任臉上帶著那種熟悉的笑容,說著話,已經貓腰幫我拾起了那張卡片。
他的眼睛,已經在看著那張卡片。
而我,卻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從他的手中奪回那張卡片。
——尷尬。
但我必須說點什麼。
“張主任,您來了?”
他沉默著,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神情,我卻看不懂那是一種怎樣的神情。
他只是點點頭,接著說道:“三郎,沒想到你的膽子,也不大嘛。”
我沉默著,只好承認。
我的膽子,確實不大,但是,我卻從未在恐懼面前退縮過。
張主任說完那句不冷不熱的話,便轉身走入了自己的辦公室。
我的心跳,依然很快。
我不知道張主任,是否已經看到了那張卡片上的字,那些規規矩矩,一行一行貼出來的字。
“也許他沒有看到。”
“如果他看到了,一定會追問我的。”
“一定沒有看到……”
——但這個世界上,往往卻沒有一定的事情。
我將那張紅色的卡片,輕輕的放回信封裡,那個薑黃的牛皮紙信封。
然後把它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揹包裡。
我的揹包,是帆布的,是防雨的,甚至再大的雨,也不會淋溼我包內的相機,還有任何東西。
一整天,我的腦子裡,只有一封信。
——夜,再次來臨的時候,一輪上弦月,就掛在樓頂的房角上。
我獨自一個人,坐在陽臺上,望著月亮。
我好似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盞月亮了。
我的手裡,有一支菸,還有一張卡片。
卡片是紅色的,像是用鮮血浸染過的顏色。
上面密密麻麻的,是整齊排列的字。
這封信,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想不通的。
所以我早已習慣了,想不通,就不去想。
可是,偏偏有些事情,是想不通,就會一直去想。
一直去想,就會一直睡不著。
現在,這封信,就是這樣的一件事情。
所以,現在,我仍然睡不著。
一支菸,深深吸入一口,我眯起眼睛,看著信上的文字。
“他”自稱是我的朋友。
在這個世界上,我的朋友,並不多。
有一個,不在中國。
有一個,不在人世。
這,又是哪一個?
我本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又有誰會自稱是我的朋友?
況且,這樣的朋友,還是不要的好。
——酒,光了,煙,還未燃盡,可我卻已經睡著了。
我知道自己睡著了,因為,我已經看不到那一盞美麗的上弦月了。
——當一個人覺得平靜的時候,他的時間,就會過得很快。
現在的我,正是平靜的我。
那封信被我封存在家裡,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
我好似已經將它完全的忘記了。
它,在我的記憶裡,結束了。
但是,這件事情,卻好像還沒有結束。
下午四點,辦公室裡,慵懶的我,正把目光呆呆的放置在漆黑的電腦螢幕上。
如果沒有人打攪我,一整天,我都可以保持這樣的狀態。
“三郎?你在嗎?”
他已經看到了我,卻非要問這樣一句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