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各過各的,還不知怎樣百般剋扣呢。
以前就是這樣,三房吃的用的都是大家挑剩下的,大太太管家完全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夏正謙鬧過一次,在大老爺和二老爺調和下,才改成像現在這樣拔月例銀子各過各的。
小祠堂就在上房不遠處,一個單獨的小院子。裡面放著列祖列宗的牌位,逢年過節的時候受夏家子孫的香火。
舒氏到時,就看到夏衿那單薄的身影直挺挺的跪在祠堂的牌位前,面無表情,黑黝黝的眼眸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她的眼淚“譁”地就下來了。
自打嫁進夏家,她就知道夏老太太偏心,不光是對她這個三兒媳婦百般挑剔,便是對夏正謙這個親生兒子也是如此。在生夏祁和夏衿之前,她也曾懷過一胎,可就在這祠堂裡被罰跪時流了產。
後來老太爺發了話,夏老太太才收斂些,讓她順利生下了這對雙胞胎。為了保護兒子和女兒不受老太太懲罰,到上房請安時,她都不敢讓女兒多走一步路,多說一句話。久而久之,便養成了女兒膽小安靜的性格。
沒想到,饒是如此,她還是沒護住女兒,如今讓她跪到這祠堂裡來了。
“衿姐兒。”她輕喚了一聲。
夏衿轉過頭來,靜靜地看了她一眼,便又迴轉身去,望向上面那一排排牌位,開口道:“咱們不能搬出府去嗎?”
舒氏嚇了一跳,四處張望。
“放心,沒人。”夏衿道。
舒氏果真看到四周沒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輕拍了一下夏衿的肩膀:“這話以後斷不可亂說!”說著,跪到了夏衿身邊的蒲團之上,湊到她耳邊悄聲道,“把身子往後,將重心靠在後面。否則一會兒你就受不住了。”
夏衿轉過頭來,看她一眼:“以前您經常跪祠堂?”
舒氏一滯。
可不是,她剛嫁進來時,老太太經常找岔讓她跪祠堂。流產事件發生後,老太爺發話,她才收斂些,隔兩三年才找個理由讓她跪一回。後來老太爺死了,夏正謙卻羽翼漸豐,夏府要指著他的醫術吃飯,夏老太太不敢變本加厲,保持著原有的頻率。
“爹爹就不說什麼?”夏衿又問,仍然是那副平淡的表情和語調,身子直挺挺地跪著,眼睛望著牌位。
舒氏心裡一震,望向夏衿。
這樣的夏衿讓她心裡發慌!
雖然女兒就在身邊,她卻感覺距離自己很遙遠。女兒似乎站到了雲端,置身事外,冷眼看著她們,疏遠,冷淡,沒有感情。
她用力抓住夏衿的胳膊:“衿姐兒,不是你想的那樣。剛開始的時候你爹沒少維護我,我一被懲他就找老太太理論,到最後不光我的懲罰沒減反增,他還要被打板子跪祠堂,就算你祖父來了也不管用。”
說到這裡,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夏衿一眼:“你爹爹成親之前,老太太的孃家叔叔做到了州府主薄,如今還在任上;沒幾年,她堂兄也考中了舉人。有孃家人撐腰,你祖父也不能拿你祖母怎麼的。再說,每次她都不是無理取鬧,總是拿了我的錯處說事。雖然只是小錯,卻也能叫你祖父無話可說。”
頓了頓,她又接著道:“後來,我求你爹爹別插手後宅的事了,老太太要罰,我認了就是。自己說話行事小心了再小心,不敢落下一絲把柄。如此折騰了幾次,老太太也沒趣了。再加上我懷了身孕,在一次跪祠堂時流產了,老太爺大發了一次雷霆,老太太才收斂些。”
“後來你大伯讀書無望,去了醫館,卻性子急躁,做事粗心,在醫術上毫無建樹;你二伯雖中了個秀才,卻再也考不上舉人,而你父親在努力發奮之下,醫術漸精,聲望漸高,慢慢挑了仁和堂的大梁,老太太沒有再沒事找他去責罵幾句,對我挑刺找岔的次數也少了。如今,也就平時罵上幾句,偶有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