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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退了下去吩咐。

阿荼看了看天邊漸漸近了遠山的那一輪明紅的夕陽,的確是快到下餔的時候了。

庶民家中一般是一日兩餐,只有辰時的朝食和申時的下餔,而士族公卿則要另加晚間的夜餐。

一個時辰後,清池院,西側小隔間。

雕花漆座屏風後那張大食案前,阿荼安靜跽坐在案旁的竹簟上,看著眼前魚貫而入的寺人與宮婢們,將盛在青銅鼎、陶缶、繭形壺、玉盌、象牙尊、銀盤、繪漆盒、鐵魁中的各色食物飲饌,一樣樣細緻分好,分別放進了自己和秦王面前的兩張二尺見方的檜木烏漆小食案中。

各樣色澤鮮香、品相誘人的精緻飲饌幾乎看得人眼花繚亂,而其中,阿荼也只勉強認得鹿炙,兔纖、蟹醢和橘酢、柰脯、甘豆羹幾樣。

可是,對面坐著尊秦王,任是佳餚如山,醇釀流水,到了口中也根本嘗不出什麼滋味……阿荼只垂首,安靜地小口小口用飯。

對面的秦王亦安靜地用著飲食,依次自簪籠中取用著象牙箸、青銅飯匕、繪漆木勺……端正的姿態與配合著有帙的次序,箸匕碰觸食器時發出幾乎悅耳的輕響,宛如樂律。

王族子弟自小便有著最嚴苛的禮儀教養,多年下來,幾乎成為烙進骨子裡的習性……相形之下,阿荼幾乎時刻都在暗暗自慚,於是她只好更小心翼翼地取用飯食,努力不發出丁點兒聲響,乖靜已極。

下餔用畢,已然暮色四合。

這個時候,王上該回寢宮了罷?阿荼透過那扇半掩著的菱格紋柏木長窗,覷了眼外面漸漸暗重的夜色。

“在想,寡人幾時走?”正坐在案前的秦王也看了眼窗外,語聲如舊的冷漠無溫。

“阿荼不敢。”她一驚,慌亂垂首道。

“不敢麼?倒看不出你膽怯。”少年驀地振衣起身,幾步到了她面前,居高臨下,冷冽的聲音便響在少女頭頂“在這兒,竟也活得不錯。”

“阿荼,其實每日都在怕。”她心下驟然一緊,不敢抬頭,只暗暗緩了緩氣息,勉力平靜道“但,既不知日後會如何……只能用心過好眼下的日子罷了。”

又是許久沒有言語,忽地,秦王欺近了少女,一手鉗住了下巴,扳著她抬起頭來,目光落在那張滿是錯愕驚懼的面龐上,聲音是淡漠無溫的戲謔:“原來,生得也不醜。”

少年身上屬於男子的陌生氣息陡然間逼近,下頷被他手上生硬的力道鉗得有些疼,阿荼身子一瞬間僵了僵,微微咬唇,垂著眼,一雙穠密烏澤的眼睫幾乎不住地輕顫。

那雙手卻鉗得更緊了些,帶了薄繭的指尖摩挲著她頷下細膩嬌嫩的肌膚,少年的語氣是帶了些輕佻的惡劣:“你不會不曉得,這咸陽宮裡的女人,是何用處罷?”

第3章 秦始皇與鄭女(三)

語聲入耳的一剎,阿荼驚得幾乎要掙扎起來,卻發現少年正饒有趣味地緊盯著她面上神情的變化,彷彿在逗弄一隻困在籠子裡的小獸。

看到她的驚懼,他彷彿心情更好了些。少年鉗住她下巴的手向滑到了頸後,而另一隻手索性環上了她的腰,緊緊箍住,將人打橫抱起,闊步朝東側的寢室走去。

自被人攔腰抱起的那一刻,阿荼便渾身都在微微地發顫,惶然無措之下緊緊閉了眼。被眼前的少年近乎有些粗魯地扔在了那張髹漆竹屜木床上時,她只死死拽緊了眼前這人的衣袖……

是夜,秦王宿清池院。

之後,阿荼的日子與之前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同,蒔弄花草,打理庭院,清平恬和,安寧得與世無爭。

只除了,秦王隔些日子便會造訪,偶爾留宿。

初入宮時,莆月曾為阿荼講過這秦宮之中的掌故。整個咸陽宮,後宮之中只有三位身份尊崇的貴人,分別是王上的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