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那房總管聽得馬屁,嘴角總算泛起了笑:“啐,算你還長眼,曉得公公漂亮。”
啪地一聲,岑焱還是捱了個小耳光,自給扔到一旁去了。房總管正待上前,聽得軍靴踏地之聲響起,面前卻來了一名青年,鏢槍也似的擋住了路,卻是燕烽來了。聽他朗聲道:“啟稟總管!我家爵爺今夜不洽公,敢問您有何要事?待卑職過去稟報一聲!”
“掌旗官”來了,正統軍裡全是刀疤漢,卻難得有一位唇紅齒白的小生。看這燕烽是武舉榜眼,卻生得相貌堂堂,兼使得一手好槍,便給人暱稱為“小趙雲”,算是四大參謀裡最漂亮的一位。房總管雙目一亮,笑道:“烽兒,我的烽兒,我的小四火,唉,看你可從襄陽平安回來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說著不再去尋伍定遠,只一把握住燕烽的雙手,滿面愛憐。
燕烽意外使出美人計,居然勾住了房總管,一時又驚又怕,偏又走脫不得,驚怒交迸之下,雙頰發紅發熱。宛如兩隻蘋果般羞羞可愛。房總管越看越是歡喜,竟然嘆了口氣,道:“瞧你……可又瘦了,這伍爵爺真是小氣,卻是怎麼餵你的?”說著動手動腳,似想查查燕烽少了幾斤肉。
東廠總管不是小位子。若把官員分作內外,這秉筆太監便算內官之首,地位足比宰輔,是以昔時劉敬手握東廠,便足與江充、柳昂天鼎足而三。可十年過去了,椅子沒變,上頭的屁股換了,卻成了老鴇龜公的面貌,只把岑焱看得低頭竊笑,那燕烽則是漲紅了臉,一時掙脫也不是,不掙也不是,只得活生生給吃了便宜豆腐。
正想湊上香吻,卻聽一聲咳嗽,面前來了一張扁方臉,道:“房總管,卑職鞏志,給您老人家拜晚年了。”掌印官來了,看這鞏志身材壯碩,其貌不揚,一張臉好似伍定遠的親兄弟,既扁又方,上頭還生了不少麻子,見得如此醜樣,房總管一時興致全消,只冷冷地道:“是鞏志啊,你老兄什麼時候才壯烈成仁啊?公公老早給你準備奠儀了,真想早些付給你啊!”
耳聽房公公言語漸漸無禮,下屬無一招架得住。伍定遠搖了搖頭,當下緩緩起身。
大都督來了,他雙肩開闊,身高九尺,不過稍稍提膝而起,便聽“啪啪”兩聲,燕烽、岑焱二人軍靴重重踏地,肅然轉向。其餘參謀無須號令,也已各站其位,將他裹在中心。
西北掃逆軍最高統帥上前一步,正統軍兵紀更見儼然,房總管吃了一驚,不覺“哎呀”、“哎呀”叫了幾聲,氣焰全消了,趕忙陪笑道:“伍爵爺啊,您老人家真是不近人情,咱家有事找您說,您卻老叫這些徒子徒孫擋著我,可辜負了咱家對你的好心哪!”他嗲聲而叫,正想過來捏手捏腳,伍定遠沉下臉去,森然道:“嗯……”爵爺鼻哼,好似老虎發威,房總管嚇了一跳,“啊”地一聲,也不知是湊巧還是故意,卻摔到燕烽懷裡去了。
咚咚兩聲,下屬端來了兩張板凳,伍定遠雙手抱胸,大剌剌地坐了下去,兩腿如踏開馬步,房總管見了他的男子氣概,忽地臉上一紅,便只溫吞吞地就坐,腳尖略呈內八。
“房總管有事早說,無事呢……”伍定遠仰起頭來,瞧向佛殿裡的金龍,冷冷又道:“那便早回。”大都督說起話來開門見山,爽快到了極處,房總管瞧著他的鼻孔,卻只乾笑了幾聲,陪笑道:“爵爺啊,咱家曉得您打仗累啊,平時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可方才啊……唉……”說著取出了一隻油布包,嘆道:“這柄刀哪……可嚇死人了……”
油包開啟,裡頭擱著一柄軍刀,正是王一通帶來的那柄兇刀。聽得房總管苦笑道:“爵爺啊,秦仲海闖入北京了麼?”
場面肅殺,全場沒人說話了。秦仲海,世之魔王,若要單槍匹馬闖入北京,必然鬧得腥風血雨。眾將眉目深鎖,卻又聽得殿外廣場劈劈啪啪,再次放起了串串鞭炮,宛如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