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沫,顫聲道:“求求你,一定要把我關進去……”
看那雞腿色澤香甜,想必滷得入味,碗中米粒晶亮,更教人食指大動。只是牢裡那人好生狂妄,面前盡是酒菜,他卻始終不動筷子,只悶悶坐著,好似心情不好。
王一通整日不曾有粒米下肚,早已餓得前心貼後背,眼看牢門大開,雞腿唾手可得,便死抓著欄杆,口涎橫流:“這位大哥……你……你怎麼不吃啊?”那男子並未回話,仍舊低著頭,雙肩不停抽動,王一通咦了一聲:“大哥……你……你在哭啊?”
確實在哭,這位大哥似嫌伙食不好,望著晶瑩米粒香雞腿,淚水卻直從面頰滑落。
大官們平日錦衣玉食,來到天牢裡,連雞腿也不對味了。王一通大起了膽子,低聲道:“大哥,你要是不想吃,不如……不如賞給我吧……”說著說,便悄悄伸出手去,打算偷走香雞腿。
啪地一聲,腦袋給人狠狠拍了一記。王一通哎呀疼叫,回頭去看,卻是王押司來了,他走入了牢門,拍著那男子的後背,溫言道:“兄弟,多少吃些吧,明早也好上路。”說著提起酒瓶,替那人斟上一杯,如待上賓。
酒香四溢,那男子卻不願來接,只見他以手支額,低垂臉面,淚水更是撲颼颼落下。
王一通微起愕然,低聲道:“大哥,你……你到底做多大的官啊?這般架子?”
“混蛋!”背後獄卒一拳打下,責備道:“這是人家的最後一餐啊。”
“什麼?”王一通魂飛天外,顫聲道:“這……這丙八房是……是死囚房?”王押司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這是絞房。”
絞刑乃是死刑中最輕的,以繩索勒喉,死後留有全屍,王一通大驚發抖,他指著旁邊的“丙六房”,顫聲道:“那……那兒呢?”王押司舉手向頸,作勢一刀,做喀喳狀。王一通腦袋發涼,嘶啞地道:“那……那丙四房呢?”眾獄卒瞄了瞄他的腰間,嗯嗯苦哼,歪嘴示痛。
當年李斯腰斬之時,曾連寫七個“慘”字,方得嚥氣命絕,足見慘上加慘。王一通高聲尖叫,如公雞報曉,丙八房絞,丙六房斬,丙四房桀,至於丙二房,想來此間能登魁居首,若非千刀萬剮,便是五馬分屍,總之是天外有天了。
“走吧。”眾獄卒拉住了王一通,溫言道:“回去丙九房,那兒是天堂。”
“嘿嘿嘿……”丙九房裡大批凶神聞聲起身,人人搔了搔胯下,舔嘴微笑,列隊歡迎而來。
“不要、不要——不要啊!”王一通寒毛直豎,放聲大哭,抱住鐵欄杆,打死不動一步,眾獄卒責備道:“老弟,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丙九房不受皮肉苦。這是給你好處啊。”
眾獄卒所言不錯,丙九房關的是地痞扒手、流氓慣竊一類,多屬輕犯,不受皮肉苦。
到了丙七房,則稱“鞭房”,人犯一進牢房,不問犯由,一率先抽上百鞭再說。丙五房則是“杖房”,刑杖伺候,丙三房則是“火房”,專來燒烤東西。
笞杖徒流誰不怕,看這刑部一關狠過一關,宛如十八層地獄一般。王一通除了哭叫,什麼都不知道了。眾獄卒罵道:“小子!別逼咱們用強,快進去!”
諸人發起了脾氣,正要打他一頓,王押司道:“別亂來,這小子是伍爵爺交來的,萬一揍死他了,咱們拿什麼交代?”眾獄卒愁眉苦臉:“那該怎麼辦?”王押司煩不勝煩,把手一揮:“先望裡頭送,讓他自己挑間房。”
王一通獲勝了,眾獄卒則是低聲咒罵,只得押解此人,向天牢深處行去。
沿途所見,天牢裡越發陰暗潮溼,慢慢已看不到鐵欄,放眼盡是是石牆石壁,王一通吞了口寒沫,左右探看,見到了一隻鐵牌,上書“乙字房”。此地囚犯竟是單間獨居,彼此聲息不能相通,獄卒們更是腰間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