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雖然無意探聽,但一句句對答自己鑽入了耳中。
管家哼了一聲,說道:“這年頭好人難做啊!聽說老爺費了好大的工夫,想把這小子送入柳將軍府中做官,誰知道這小子目不識丁,居然敢在將軍府中大發謬論,害老爺被狠狠颳了一頓,你說可不可笑?”那帳房吃了一驚,道:“我和這位盧公子談過幾回,此人確實有些見識,怎麼會如此不曉事,惹出這種禍端來?”管家哈地一聲,冷笑道:“他有見識?我告訴你,這小子本來是在王府衚衕外賣面的小販哪!你這人眼珠可生哪去啦!”他頓了一頓,又道:“你可知道,那天在柳侯爺府上,咱們伍大人可是給那些軍官老爺下跪,磕頭求情哪!不然那姓盧的小子這般說話,那些軍老爺還能容他活到這時候嗎?”盧雲聽到這裡,全身有如潑上了一盆冷水,酒醒了七八分。尋思道:“原來那天還有這麼件事!想不到伍兄為了維護我,竟然向那些軍官老爺磕頭下跪,我實在對不起他。”他轉念一想:“我如何能留在此處?伍兄對我仁至義盡,我又何必再給他添麻煩,讓他為這些蟲蠅小事心煩?”盧雲站在院中,整理一下衣衫,一股傲氣由然而生,心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京城便有怎地?我便回去賣我的面,卻又如何?”隨手把酒瓶一扔,大踏步地朝大門走去。
盧雲此時於世情看得極淡,人生悲歡離合,匆匆數十載,於他已是過往雲煙。他緩緩走出制使府,此時伍定遠尚未回府,盧雲自知此番離去,恐怕再也不會回來了,此時盧雲連書信也不想留下,萍水相逢,路見不平,這般的朋友交的也算值得,又何必再去添擾人家?就這樣走吧!盧雲離開制使府,獨自走在街上,一路想著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覺中,卻又經過顧家大宅門口,他心中一驚,暗道:“我就這麼放不下顧小姐嗎?莫非我直念著她,就怕再也見不到她?我……我到底怎麼了?”盧雲看著顧家大門,知道顧倩兮便在裡頭,他心中有個聲音吶喊著,去見顧倩兮一面吧,哪怕是看一眼也好。憑他此時的武功,若要翻牆而入,實在輕而易舉。只是想要移動腳步,雙腿卻如灌滿了醋,竟是舉步維艱。
“她……她還記得我嗎?當年我也不過是個低三下四的小斯,又不是她什麼親人……京裡那些貴公子誰不是強我百倍,我又何必自尋煩惱?就算她還念著我,現下的我又能如何呢?一個窮困潦倒的逃犯,不過是惹她傷心罷了。”盧雲心中一酸,嘆了口氣,緩緩走開,他見到街旁有個小酒鋪,裡頭冷清清、空曠礦,正合了他此時性情,盧雲坐了進去,吆喝了一壺酒,滿懷心事之中,只有自飲自酌。
盧雲以手支額,往對街望去,只見顧家的樓宇在夜色中依稀可見,酒入喉頭,一時自傷身世,不由深深的嘆了口氣。
忽然“拍”地一聲,一把刀重重的摔在桌上,盧雲一驚,猛地抬頭起來,只見一條大漢雙手環胸,目光如電,正自望著自己。
盧雲一怔,正要說話,那大漢卻笑道:“老兄無病無痛,為何長吁短嘆?”
盧雲尚未回答,那大漢逕自坐了下來,道:“趁著夜色不壞,咱們喝個兩杯如何?”
盧雲細看那人,只見他三十來歲,長得是高鼻鷹目,身高膀粗,神態極其威武,卻不知是何來歷。那人取出一錠銀子,扔給店家,道:“今夜我和這位朋友喝上幾杯,你給伺候著。”那店家大喜過望,連連哈腰,趕緊做了幾個熱炒出來。
盧雲微一拱手,問道:“閣下貴姓大名,如何來到此間?”那大漢目光一掃,臉上露出剽悍神氣,說道:“在下姓秦,雙名仲海。”盧雲啊的一聲,只覺這名字很熟,不知在何處聽過。
秦仲海道:“我目下在左從義總兵麾下,恰從北疆歸來。”
盧雲腦中電光雷閃,想起那日在柳府中談論軍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