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離這裡不遠,滿打滿算也不過快馬一日,你們若是趕得快一點,準能在孫老爺子義診結束前趕到定州。”
何郎君用了兩個眼色,也沒能阻止自家夫人,只能輕咳了一聲,道:“這位俠士的眼疾,似乎不是尋常大夫能治的。”
十九深深地看了一眼何郎君,心知世家獨子,果真沒有一個是真的傻白甜,她輕輕的笑了一下,道:“何公子,你的觀察力比從軍的夫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卡盧比的指尖搭在了彎刀上,隱約察覺到了何郎君對自己的戒備,而十九一開口,他就毫不猶豫的作為她的後盾拔刀。
“姑娘說笑了,我家娘子從軍,在下常去軍中探望,為了不拖後腿,也學過一點粗淺醫術,故而對這些敏銳了一點。”
何郎君對自己的險境渾然不覺,他從容的一笑,帶了一點好奇的道:“這位俠士是西域人士,不知可否聽過令狐傷?”
卡盧比的神色沉了下來,雪亮的刀鋒出鞘一寸,高大的身軀將嬌小的少女牢牢的護在身後,沒什麼感情的道:“聽過。”
“哦——?”
何郎君自袖口抽出一把摺扇,笑吟吟的道:“聽聞這位西域高手,是安祿山的義弟,手下還有一個美女殺手組織,也不知是真是假,唉,畢竟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最好奇這種江湖傳聞了。”
這是十九最不喜歡的事之一,和聰明人、尤其是心思深的聰明人說話,他們總是會用各種彎彎繞繞,暗示或試探什麼。
她安撫的壓下了卡盧比的彎刀,璀璨的金色眸子一抬,直接反問道:“——何公子莫非覺得我們是安祿山的手下不成?”
何郎君的話鋒一頓,大抵沒見過這麼直接的問法,不由有些意外的看了過去。
“夫君,你是不是太多疑了?這樣的美人兒若也能捨得,我就不懷疑安祿山是不是瞎子了,我懷疑他是不是個男人!”
何夫人把機鋒聽的一知半解,覺得夫君今日太過針鋒相對,不像是他平時的作風,見少女小臉一抬,明媚嬌俏,璀璨的眸子裡還帶了點天真,直覺她並非歹人。
“夫人,不要太過於想當然了。”
何郎君揉了下眉心,他們何家一向與天策府交好,前幾日才得了訊息,天策之內抓住了韓家和安祿山的眼線,在那眼線自盡之前,得到了一條至關重要的訊息。
而這個訊息,也是他為何明知夫人不喜韓家,卻仍請求夫人同來詩會的原因。
十九不想在這種情況浪費口舌,眼見4870的綠色標誌旁,除了“韓長明”中立的黃色標誌,竟然多出了一堆代表敵人的紅色標誌,她的眸子裡隱約帶了一抹憂色。
“黑之助,雪姬,守在附近,不要讓其他人靠近,必要的話可以變大一些。”
何郎君握著摺扇的手一抖,只聽少女對著半空說了句什麼,就有一黑一白兩隻貓兒忽的跳了出來,喵的一聲跑到近旁。
這樣神乎其技的舉止,唯有明教弟子才能做到,應該不是令狐傷,難道……明教弟子的功夫,連他們的貓兒也能學了嗎?
況且……大唐局勢不明,莫非明教也想要橫插一手,這一點,他們恐怕想多了。
何郎君想到了一千種可能,肚子裡醞釀了一萬種應對的方法,誰知,少女明亮的眸子看過來,絲毫不給他反應時間,簡單直接的問:“你知道安祿山要謀反嗎?”
何郎君:“…………”這話題有點敏感。
“你是何家的獨子,何家和天策府交好,不可能不知道安祿山的狼子野心。”
十九一瞬不瞬的望著他,夜色下的眸光亮的如同一抹刀鋒,直直的映照進人的心底,她道:“你今日來詩會,是有什麼事要做?他招待的人果真是安祿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