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玉卻在此時用力推開藏冬,一骨碌地跳至他的面前,軒轅嶽訝怔了一會,不自覺地停下腳步來。
她伸長了兩臂阻擋,“不許你靠近一步。”
甚是明瞭軒轅嶽為人的藏冬,這下終於有心情看好戲了。
“喂,你也獵人嗎?”傳聞軒轅嶽除了獵鬼之外什麼都獵,就是不傷人,他可是立過重誓的。
軒轅嶽神色複雜地瞧著看似固執的震玉,一時之間,前進與不前進皆不是。他沒忘了那日的記憶,那時,伏在殞星身上替他挨棍的,就是這個翟慶求之不得的女人。
“或許對你來說,殞星只是只鬼,在你們眼中他根本不算什麼,但對我來說,他卻是我的一切。”一步也不退讓的震玉,阻攔的兩臂依舊停留在空中,不願放下,也不放下讓他進屋去傷害殞星。
“你真不讓開?”為難的軒轅嶽想試探一下虛實。
她悽惻地笑了,“那不如先殺了我吧。”
看著她酸楚的笑靨,軒轅嶽不斷在心中掂量著,到底該不該照師尊的話去傷那隻對鬼界來說微不足道的鬼囚,可是不遵師命的話,到時皇甫遲……
在震玉跳出來後就涼涼看戲的藏冬,心情很好地揚起一手在嘴邊小小地附贈上一句。
“軒轅小子,她也是很講原則的喔。”
軒轅嶽的臉色霎時變了,他將目光迎向執意不肯退讓的震玉,再反覆地想著自己的使命,過了很久後,天問臺的草原上,傳來了他的陣陣低嘆。
僵持,仍在持續中。
“別哭。”殞星伸出一手,以指承接住震玉眼眶旁沁出的淚珠,“你的眼淚可是很珍貴的。”
臨近黃昏時分,透過窗外植水蓮的水缸裡的水影投射,日光映上了她的臉龐,淚水顆顆滴落下她面頰,那淚珠,看來是如此晶亮帶彩。
在他的指尖拂過她的眼簾後,跪在躺椅旁的震玉,兩手緊握住他的手不敢放開,閉上眼無聲地啜泣。
她的聲音顯得細細碎碎的,他不知道,這三日來,她有多麼的煎熬。先是有個與她僵持不下遲遲不走,到最後才終於死心離開的軒轅嶽,後來燕吹笛在忙了一晚後,面色有如死人般地走出房門對她搖首,向她表示他已盡力,但就是不知能不能將因傷勢拖得太久的他救回來時,她只覺得她什麼都聽不見、看不到,她的世界,又再一次地被毀滅了。
銘心刻骨的痛楚,時時刻刻侵襲著她,那感覺,就像是一隻躲在她身後的惡鬼,一直伺機在她的身後,就將要上前來將她一口狠狠吞噬,在那隨時都可能將來臨的顫意中,她因此而站不住、坐不下,惟一能做的事就是握緊殞星的手,在他的身體顫抖時用全身的暖意去擁抱他,用她的吻去滋潤他乾裂的唇,這段時間裡,她什麼都無法去想。
直到藏冬因她而惻隱之心大動,努力去勸服燕吹笛再試試他的獨門絕技還魂術,殞星這才又有了一線生機。接下來的時間,只是一段又一段她記不清的空白,神懼鬼恐的害怕在她的心頭堆壘,遠比在失去親人時還令她難捱。
好不容易再次等到燕吹笛步出房門,宣佈解除金剛印之後,她才容許自己軟弱下來,飛奔至殞星的身旁,用她的淚水洗去她所有的恐慌。
“傻姑娘,我還在這呢,先別急著為我掉淚。”殞星拉開她的小手,掌心一如以往地貼上她柔嫩的臉龐,用掌心去感受她因他而生的溫存。
不克自持的震玉撲進他的懷裡,“你沒走,你真的沒走……”
他帶笑地吻吻她的發,“有你在,我怎捨得走?”
“我們……”站在一旁的藏冬以肘撞撞身旁的燕吹笛,“是不是避一避比較好?”
辛辛苦苦把殞星一條命撈回來的燕吹笛,不滿地兩手環著胸,自鼻中用力噌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