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大隊,熾熱的太陽將大地烤得如同一個火爐一般,即便這樣,田地裡耕作的人依舊熱火朝天。
楊二嬸子拔著草,嘴裡還在和隔壁嬸子嘮嗑,手上的動作一點也沒有慢下來,看來今天還是滿工分。
計分員楊曾記在心裡,又看向下一個,二姥爺他家新進門的媳婦也是個能幹的,手上的活利索得不行,就是還有些害羞,只跟一旁的妯娌說點話。
下一個是……
楊曾看了眼那比別人差了一大截的區域,立刻豎起了眉,居然有人敢偷懶。
如果說其他嬸子嫂子的進度已經快到百分之百,這塊地方進度將將百分之三十。
就連他家十歲的侄女幹一天都比這點強。
這麼明目張膽的偷懶,他等會一定要狠狠的扣工分,再上報大隊長,全隊批評這種懶惰行為。
楊曾看了會,渾身怒氣的走近。
然後才看見一個帶著大大帽子,渾身遮得嚴嚴實實的身影蹲在地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拔著草。
那點勁,跟三天沒吃飯一樣,別說拔草了,更適合去摘花,看得楊曾直打眉頭。
“幹什麼呢!飯都白吃了幹這麼點活!”
楊曾嚴厲的批評道,他作為計分員,有責任監督大隊的每一個隊員認真上工,杜絕偷奸耍滑主義。
一直埋頭拔草的姜懸珠這才發現有人在跟自己說話。
吵死了。
她有氣無力的抬頭看了一眼楊曾,哦,計分員啊。
計分員不用幹活了不起啊。
“怎麼了嗎?”
她臉遮得嚴實,只能看見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懨懨的,但不掩其清麗,睫毛下搭著,透出一股清冷來。
楊曾噎了半息,才想起來這人是誰。
半個月前新來的知青,其中有個長得格外好看,引起了全隊人去看的女知青。
好像叫……姜懸珠,很講究的名字,一聽就跟他們村裡人不一樣。
知道她是知青,楊曾就沒那麼生氣了。
這些年來隊裡的知青,沒有一個能幹活的,只不過這個姜知青尤甚,別的知青至少能幹個六七公分,她這就可憐巴巴的三個公分。
楊曾想到這裡忍不住對姜知青多嘴,“姜知青,你幹活不勤快,那點工分都不夠吃飯的。”
姜懸珠幹活本來就煩,還有個人一直在旁邊說話,她心裡火氣直升,將手裡剛拔出來的草往地裡一甩,砸起一些土碎,然後陰陽怪氣道,
“吃不飽飯也沒讓楊計分員你養啊,瞎操什麼心。”
周圍的人進度都比姜懸珠快,因此都沒聽到這番話。
楊曾聽得滿臉通紅,卻不是生氣,是羞的。
他今年十八了,剛讀完初中,因為有初中文憑所以安排了計分員這個輕鬆的活計。
按說,他這個年紀,家裡面也開始給他相看了……
楊曾不知怎麼的想到這裡,臉上更加紅了。
只不過他長得黑黢黢的,臉紅的時候跟個猩猩一樣。
姜懸珠心裡罵他長得醜還來噁心自己,憤憤的拔了下草。
楊曾心裡扭捏了一下,見姜知青不搭理自己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他拿起筆,落筆在本子上時猶豫了一下,將原本的3公分寫成了4公分。
姜知青這麼瘦,要是沒有工分換糧食,別餓死在他們大隊了。
楊曾心裡這麼安慰了一下自己,給姜知知青記了4公分。
姜懸珠還在慢悠悠的拔草。
她都擺爛了,來向陽大隊這半個月,睡的床是六個知青擠在一起的大通鋪,吃的是連稀成湯的黑麵糊糊,每天還有幹不完的活。
不幹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