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百多個日夜中,每每練鼓,我都是用音樂教室的錄影機播放霍思燕借來的架子鼓教學錄影帶,亦步亦趨的跟著畫面中的老師敲擊演奏。而肖子俊在房間的另一端,垂首撥弄著吉他的琴絃,霍思燕則帶著一個很大的頭戴式耳機,站在窗前,閉上眼睛,旁若無人的唱歌。她總是習慣把兩隻手放在耳側,壓住耳麥,像是電視中MV常演的錄音棚的專業歌手一樣有板有眼。
“我們組一個樂隊怎麼樣?”休息的空檔,霍思燕提議道。
我半張著嘴巴,以為她是開玩笑,半天反應不過來,一臉呆相。
“需要貝司手。”肖子俊斜斜的靠在教室雜亂擺放的桌椅上,咬了一口麵包。
肖子俊眉頭微皺,略微思索了半晌,點了點頭,“好,我問問他。”
“他叫高超。”肖子俊介紹道。
“兩位美女好。”高超說。
霍思燕嫣然一笑,顯然對這一稱呼非常受用,我第一次被人這樣稱呼,登時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龐。
人員湊齊,我們又給樂隊起了一個“黑白天使”的名字。
肖子俊看上去心情不錯,竟然陪著我嬉笑打鬧,他並不還手,只是靈巧的閃躲,最後單手製住我的手腕,幸災樂禍的笑個不停。
“好啦你們兩個!”霍思燕一邊跺腳一邊哭笑不得。
“不用你讓。”我打斷他,“黑天使就黑天使。”我咬牙切齒的瞪了肖子俊一眼。
徐慧不怎麼會察言觀色,辨不明霍思燕的敵意,傻傻的做了很多事讓霍思燕更討厭她,比如總是纏著霍思燕問這問那,比如一下課就跑到我的座位旁邊找我聊天。
她躲在走廊上,而我們渾然不覺,只顧埋頭練習新曲——這是肖子俊的吉他老師的作品,讓我們黑白天使可以在畢業晚會上登臺亮相用的。
中間休息時,肖子俊要去廁所,他開啟房門,發現了門邊正聽的入迷的徐慧。
“我……我……”徐慧被肖子俊的凶神惡煞嚇的臉色蒼白,本能的後退了一步。
肖子俊和霍思燕如刀子般鋒利的目光讓我幾乎站立不住,我滿臉通紅,不敢相信徐慧竟然就這樣背叛了我!
只是這動作,倒顯得我更加不堪了,彷彿我明知故犯,還特意叮囑過她不要說漏嘴,而她,只是一時緊張才洩了密。
我推了徐慧一把,她躲避不及一個趔趄撞到了牆上,我低著頭,奪門而出。
我還沒跑到校門口就追出來的霍思燕、肖子俊和高超拉住了。
那天之後,我和徐慧誰都沒再跟彼此說話,完全像是陌路人一樣視對方如空氣,不久之前,我們倆明明還坐在病床上分享一副耳機,現在回想起來竟然遙遠的恍若隔世。
時至今日,我早已能夠理解和體諒那時的我和我們了,畢竟都還只是十幾歲的少年,愛恨都是如此簡單和直接,怎麼會懂得退讓與妥協的意義。
我們來到了操場上,霍思燕輕巧的翻到了單槓上面,而我的臂力不夠,必須她拉我一把才能上去。
霍思燕說:“裴佩我一直沒告訴你,因為我不是個嚼舌根的人,但是現在人家既然已經把我告到老師那裡去了,我還何必守口如瓶跟她客氣?徐慧剛從農村來城裡的時候是住在她姨媽家裡,而她姨媽跟我家是對門鄰居,我討厭她不是因為她是農村來的,又土又沒見識,而是因為……因為她偷我的東西!那天,我家剛洗完衣服,我的裙子掛在陽臺上,大概是沒夾緊,被風吹到了樓下。我眼瞅著它掉下去,等我下樓去撿它就不見了,那是我爸從法國給我帶回來的裙子,我喜歡的要命,只在登臺表演的時候穿過一次!我難過了好幾天也只得作罷。後來你猜怎麼了?徐慧她轉學來的時候竟然就穿著這條裙子!雖然我只穿了一次,但是咱們全市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