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幅半片的布嚴絲合縫地拼成了一整張。
表面上看來,這不過是一幅繡了鴛鴦戲水的繡品;用的是源自江南的、獨有的一種針法,這種繡品在民間並不多見,類似的作品曾經做為貢品傳入過宮去。但凡被冠以貢品的東西,其價值往往要高於同類,何況這樣的繡藝本來就很罕有,面前這塊布只怕在市面上賣的話也是相當昂貴的,那麼究竟它的主人為何要將如此貴重的東西一分為二呢?且……為什麼這其中之一會落在了嶽府?
思索間聽得季燕然道:“現在我們的手裡有這樣的兩塊布,以及一幅用秘製印泥畫的彼岸花的畫。而這兩樣東西直接牽涉到的人是玄機公子、奈何堡、岳家,至於鬼臉大盜……因但凡朝廷官員家中都配有秘製印泥,所以還不能僅憑他臉上的那印記便斷定他的身世亦同奈何堡有關。所以,只要我們找出這兩塊布,畫,玄機公子,奈何堡,岳家,這幾者之間的關聯,相信就能找到問題的入手處了。”
萬沒想到岳家竟也會離奇巧合地牽涉到了這樁沒頭沒尾的事件中,我一時有些心神不寧,只好望住他問道:“有什麼關聯呢?”
季燕然也望住我,慢慢地沉聲道:“關聯就是——江南。”
江南——沒錯,岳家的祖藉就在江南,這繡品既然是藏在玄機公子的畫中被送到了奈何堡,自然所有這一條線上的人都與江南相關。或許……岳家是在江南時得到的這半片布?二十年前,嶽明皎應當還未被調入京都做官吧……
“我拿這布去問問爹。”我說著便要向外走,被季燕然輕聲叫住。
“靈歌,不急於一時,天已晚了,爹他老人家只怕已經睡下,明日再問不遲。”他望著我道。
我這才想起,今晚……是需要與他同房的,若分房而居,只怕會傳到嶽明皎耳中惹得擔心。然而這房子在婚前已經重新裝修過了,原本放在外間的供綠水幾人休息的床全部被撤了去,如今裡裡外外只有內間那一張床而已。
氣氛忽而陷入沉默,兩個人坐在桌邊無言相對。正僵持著,聽得白橋在外面敲門,便叫她進來,見她端了臉盆,裡面盛著熱水,道:“姑爺小姐,洗洗臉罷,夜已深了,請早些安歇。”
我讓她把盆子放到洗臉架子上,向季燕然道:“夫君先洗。”
季燕然便也不推讓,起身行往洗臉架旁,正要伸手至盆裡掬水,想起自己穿的這件外袍衣袖寬大,便先去解身上系的絛子欲脫下再洗。白橋見了連忙過去道:“姑爺,小婢來服侍您罷。”說著便伸手替他去解,季燕然笑道:“不勞煩白橋了,我自己來……”
白橋靦腆笑道:“姑爺說哪裡話……伺候姑爺和小姐生活起居本就是小婢們的職責所在,若……若姑爺覺得小婢伺候得不好,那、那小婢去喚紅鯉來……”邊說邊要轉身出去,季燕然聞言連忙笑道:“丫頭莫要誤會——既如此,就勞累你了!”
白橋聽了這才轉回身來,笑著道:“姑爺折煞小婢了,奴才伺候主子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勞累’二字小婢可是萬萬當不起的!”說著便伸手替他去解襟前的絛子,解了絛子又要伸到腰間去解綬帶,我開口低聲喚她:“白橋……你去給姑爺看看洗腳水燒好了沒有……”
話出口不覺又後悔,低頭默默將桌上那兩塊布收起,待白橋應是退出房去後,見季燕然若有所悟地在那裡低笑了一陣,自個兒動手解了綬帶將外袍脫下,洗罷臉後白橋又將洗腳水端進房來要替他洗,被他婉言謝絕了。
洗漱完畢,我坐到桌邊椅上,低聲向他道:“大人進去睡罷,我在這裡坐坐。”
季燕然也不答話,只將剩下的幾把椅子拽到一起拼起來,又從裡間床上拿了個枕頭出來放在椅上,歪身躺上去,合著眼道:“靈歌,這幾日你太過疲勞了,無論事情將來會怎樣,有個好的身體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