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衙役在內。季狗官轉過頭來看見了我,率先在臉上浮出一朵大大的笑容,我故意低了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假作未看見。
想是礙於有其他人在場,狗官並沒有同我說話,只是向嶽清音道:“清音,你來看看這床上的屍首。因時已近午這死者尚未入棺,為兄便覺得奇怪,方才聽一位姓吳的大姐說……有人替死者卜了陰卦,必得張聚來見最後一面時方才能入棺,”說至此處時那對黑溜溜的眼珠子便向我這廂一瞟,我連忙做出好奇的樣子假裝細聽。
“為兄心中好奇,忍不住便推門進來想看個究竟,”狗官繼續說道,“誰想這一看之下便看出個問題來:這劉阿嬌並非自盡身亡,而乃人為地窒息而死,實是一樁殺人案件!正巧清音你來了,便替死者檢查檢查罷,看能否查出一些蛛絲螞跡來。”
嶽清音也不多說,徑直走近床前低頭檢視,不過才看了兩眼,便道:“兇手是名身患消渴症之人,只需為全村人把過脈便可知道是哪一個。”
消渴症……唔,大概是糖尿病的古代叫法。——這、這也太不公平了!要知道推理出這案子的真相可是花了我整整一上午的時間吶!竟、竟然被嶽哥哥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就給搞定了?
狗官點頭道:“那就要辛苦清音你了。”而後又轉向一旁失魂落魄地盯著自己妻子屍體的張聚道:“張聚,方才你說昨日與你有過田地糾紛的人可是叫做周正?”
張聚聲音哽咽地答道:“回青天大老爺,正是周正。”
狗官便向嶽清音微笑道:“既如此,清音,第一個便先把一把這位周正的脈罷。”
我……我辛苦了一個上午的成果……竟然、竟然只等於這兩個男人的一人一句話……算了,他們兩個人一個是專業對口一個是經驗豐富,我跟他們較什麼勁呢。
周正被衙役帶進屋來,那汗早就慌得溼透了衣衫,哆哆嗦嗦地伸出手來讓嶽清音把脈,最終結果不言自明。
關於周正的殺人動機,原來是那劉阿嬌見張聚沒了田地,因怕自己跟著他吃苦,便將周正叫來家中,說要棄了張聚改嫁,逼他將田地的一半利益暗地裡分與她做嫁妝,否則她便將兩人的醜事宣揚出去——反正她跟著張聚也是沒了指望,不如拉著周正一損俱損。
周正雖然心地不純良,但好歹是讀過聖賢書的,對於名聲一事看得甚重,倘若被劉阿嬌將自己的“性醜聞”捅出去,只怕自己再也沒臉見人了,說不定連媳婦都娶不上。因此見劉阿嬌撒潑耍賴張口欲高聲吵鬧,心中一急便上前捂住了她的嘴,誰知這一捂給捂大了,連口帶鼻一起悶住,不多時竟發現劉阿嬌軟軟地沒了動靜,這才驚覺自己殺了人,倉惶之下偽裝了個自殺現場,而後逃之夭夭。
聽罷周正這番口供,我由心底裡長長地吁了口氣。這劉阿嬌的死雖說與地契一事密切相關,但總算不是因為我的不作為而想不開才丟掉性命的,終於可以不必為此事而揹負著沉重的心理負擔了。
至於張聚……被結髮之妻背叛的滋味不好受,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應該可以減輕一些他的喪妻之痛罷。
季狗官聽了周正的供詞之後,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邊想邊道:“周正……你的曾祖周寧林是雷煬二十八年的鄉貢生,當時太平城知府的保舉牒子上記錄著你周家向前追溯十代以內並無半分地產的情況,皆是靠給人做文書等活計為生。只不知你的那份地契又是從何而來呢?”
我不禁暗暗咋舌:這狗頭狗腦的傢伙簡直、簡直就是異形來的!腦袋裡裝著各種各樣的資訊資料,只怕他閒來無事時就是摁著前數任知府留下來的各類與太平城百姓相關的東西翻看,且還貌似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所以在斷案的過程中才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周正早就已經魂不附體了,再被狗官最後這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