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誰來照顧?”我扭頭看向他。
“爹不是要靈歌你來照顧麼?”嶽清音總算抬起臉來望住我,道:“怎麼,不大願意?”
“沒有。做人當知恩圖報,靈歌懂得。”我輕聲道。
“哦?不恨他了麼?”嶽清音狀似不經意地重新看向手中的書,卻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若換了哥哥是我,會不會恨他?”我反問,轉過身來望著他完美的側臉。
“不會。”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作答。
我輕輕哂笑一聲,道:“這話靈歌不該問,哥哥與季大人本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嶽清音放下書,轉過身來望住我,沉下臉來道:“你究竟何時才能懂事?莫非你還在認為每個人都在害你不成?”
“靈歌不敢……”我輕輕嘆口氣,“哥哥怎麼突然想起問這些來?”
嶽清音盯了我半晌,重又回過身去拿起書,不再看我,只道:“你進房探望燕然去罷,估摸該醒了。”
我應了聲是,轉身退出房去。進了隔壁嶽清音的臥房,輕輕推開裡間房門,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悄悄行至床前,見季燕然仍自熟睡,面色雖然蒼白,眉宇間卻仍帶著平時慣有的那股子閒散勁兒,長而蜷的睫毛更在他這副睡得漫不經心的態度中增添了幾絲孩童般的淘氣頑皮。
人只有在睡著時才會顯露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沒有假象,沒有防備,沒有心機。此時我面前的正是一個真實的季燕然,不再高深莫測,不再無懈可擊,除去他平日裡偽裝給他人看的所有的表相,這戲謔生活卻不輕視生活的態度才是他真正的本性。
看他這副沉沉的睡容,要醒來只怕還需一段時間,我在床前立了片刻,轉身準備出門,過上一會兒再來。才邁出兩步去,卻聽得他忽然輕喚了一聲:“靈歌……”
邊轉回頭邊應道:“我在。”
半晌聽不到他的下文,重新走回床邊,卻見仍睡得像條死狗,方才那一聲竟是夢囈來著。
望著他眉頭有些微皺的面孔,不知這傢伙夢境裡的我是否又讓他為難了,難得在夢裡也能折磨他的身心,心頭不由升起了那麼一丁點的快意。
又立了片刻,估摸著這個夢境纏身的傢伙不會太快醒來,正欲再度出門去,卻聽得他的唇內又輕輕地念出一聲:“靈歌……”
我不禁有些怔,便站定了腳步望住他,一柱香,兩柱香,一盞茶,兩盞茶,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十八聲“靈歌”真真切切地傳入我的耳中。
我一時不知是該覺得好笑還是該苦笑,方才不是才說了麼,人只有在睡著時才會顯露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沒有假象,沒有防備,沒有心機……然而夢裡的東西又豈可當真?他喚我的名字,許是、許是夢到了我又被拖累進某個案件當中去,令他很是無奈很是頭疼。可不是還有那句話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我當然知道他日間思的是什麼。是我對他的不諒解,是我對他不可能不產生的怨懟。我心內其實很清楚,做為嶽明皎結義兄弟之子的他,對我是相當照顧的,他是朝廷命官,為朝廷辦事是理所當然,他是嶽府世交,為嶽府命運考慮是情之必然,在逼死大盜這件事中,從頭到尾他沒有一點錯,於公於私他都已儘量做到了將傷害減至最低。
儘管如此,他卻還是認為對不住了我,於是舍了命的將我從山賊的手中救出來,他想補償,卻始終未能得到我明確表示的原諒。
我這才明白了方才嶽清音為何突然問起我是否還恨季燕然,明白了他為何讓我進來探望他……只怕季燕然昨天一整個晚上……就是這麼喚著“靈歌”昏睡過來的……
我望著季燕然時而舒展時而微皺的修眉,心內嘆了又嘆。我知道大盜的死怨不得任何人,這件事中誰都沒有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