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身上,扭著,粘著。穆帝氣喘吁吁地就要撕扯著將軍的戰袍。只是身形實在單薄,力氣實在弱小,撕扯了半天,那件結實的袍子硬是紋絲不動。
趙鈞只要一伸手,一用力,就能把粘在自己身上的小雞仔似的少年捏碎。只是實在無法下手,又怕稍一用力一不小心,捏碎皇上的一兩根龍骨,那可就成了無從辯解的天大罪名。
兩人就這麼僵持在了溫泉水池中。
水花四濺。
皇上扭股糖兒似的扭在將軍懷裡,在那個紋絲不動的身軀裡用盡全身力氣撕扯著那件結實得該當千刀萬剮的戰袍,又分明感覺到對方毫無反應……
皇上終於停下了手,嘴一抽搐,嚎啕大哭。
坐倒在池水中,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那架勢當真就如孩童在街上眼巴巴看著紅得發亮的糖葫蘆卻吃不到口。
做夢都想著被將軍壓在身下,都是那件該死的袍子……
一瞬間高高在上的皇上萌生了一種想把做這件袍子的所有匠人統統查出殺光了的衝動。
趙鈞則是做夢都不曾想到坐在池水中哭得像個小孩子的皇上腦中竟產生了如此遷怒他人的古怪念頭。
這位少年天子,從生下來就被捧著、呵著、護著,從來沒有什麼想要卻要不到的。從妃嬪到大小內侍,哪個不是把被皇上臨幸當作莫大殊榮的?除了這位一見面就讓人想流口水的大將軍。
巨大的鐵籠內,禁閉著嚎啕大哭的穆帝和冷汗涔涔的將軍。
穆帝並沒有如願以償,把將軍強 暴或者說是被將軍強 暴。
穆帝的親姐姐金寧長公主聞訊趕來,開啟機關。趙鈞這才得以脫困。
哭到眼淚不流只在那裡乾嚎的穆帝被內侍們七手八腳裹上龍袍抬著離開了碧清池。
這個彷彿永遠也長不大的十六歲少年天子“視姐如母”,縱使行事荒唐一意孤行,對年已雙十的長公主還是言聽計從的。
如果沒有金寧公主的多次解圍,以穆帝的身份及其“死纏爛打”,儀表堂堂的護國大將軍是怎麼也逃不出穆帝的手掌心。
金寧公主親自送將軍至宮門口。
距宮門口一箭之地,鳳鑾停下。隔著一道黃金簾,金寧公主嘆口氣:“皇上總是這麼年輕不懂事,你……你別往心裡去。”
趙鈞微微彎腰:“皇上不過是年輕貪玩,微臣又何曾敢說個不字?”
金寧公主半晌無語。
風吹簾動,月上梢頭。
終於,簾內人低聲道:“時候不早了,趙大人早日回府休息……”
“微臣這就告退。”
行禮畢,趙鈞轉身,大踏步走出了宮門。
那頂鳳鑾仍然一動不動停在當地,直到將軍大人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口外。
內侍宮女們屏息凝氣。
只有為首的一桃紅宮裝少女咯一聲笑出了聲,又趕緊捂緊嘴巴。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分外靈動。
公主殿下倒也沒計較這位貼身宮人的失禮之處,只吩咐一聲:“擺駕,回宮。”
眾內侍抬起鳳鑾,默不作聲返回了宮牆深處。
宮人內侍軟軟的鞋底踏在青石板上,竟是一絲腳步聲都無。
兩排宮人挑著精緻宮燈在前引路,在清冷月光下,倒更像是一群衣冠華麗的幽靈。
寬大鑾轎內,金寧公主孤零零地端坐著,跟往常一樣的孤寂。
鑾轎側,公主最貼身的侍女阿桃邁著小碎步默不作聲地跟隨,內心微微嘆氣:“這位趙大將軍,真的是大衡一等一的大英雄了。公主倘能配此等英雄,何不妙極?可惜了,聽說這個將軍好生古怪,只愛些美少年。那些主動求親的名門淑女,竟是一個也瞧不上眼。”
夜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