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歷史中不知名的小人物,面對家國大義時,更多時候是隨波逐流。
但是,令林牧心寒的,是整個帶著辮子的基因資訊中,“麻木”似乎佔了大多數,麻木到幾乎是逆來順受,僅有的幾個深刻記憶,也是一些人生大事。
這很奇怪,在林牧之前的100年裡,治世亂世,都有令人記憶一生的情境,但在這清朝將近300年的“人生”中,那種從基因深處,透出的麻木,卻是滲透到骨子裡,幾乎凍結林牧的心神。
林牧知道,那是一個人的志氣,被打磨到極致的感覺,幾乎沒有一絲稜角。
“當初的國人,是怎麼從這種麻木之中解脫出來,重又鍛造國魂的?”
心裡,不由得泛出這種疑問與敬佩。
“幾百年”的功夫,還沒等林牧好奇那些個年代的歷史時,整個記憶,已經一晃而過,驚愕地變成了一種更加驚悚的記憶。
“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
在這段記憶中,林牧的祖上,似乎是一個小商人,善惡不明,如那個年代所有的商人一樣,託庇於官員之下,得以接觸些明末官員。
眼前,那個奇怪的文官,明明一副飽讀詩書的文人形象,卻與那些晚明官員不同。
別人都是全發,他卻是整個頭上幾乎全是光頭,只在後腦爪那塊,留著條豬尾巴。
他身邊也有留豬尾巴的滿人官,但眼中看他全是鄙視;他身邊也有漢人官,這些漢人官看他的眼神除了不屑之外,又多了層仇視。
接著,就是人頭滾滾!
萬里江山,竟染紅河血禍!
“孫之獬!你不得好死!”
暗室之中,唯餘祖宗牌位前,撕心裂肺、痛哭流涕的詛咒!
……
這段記憶是如此地深重,又或許是因為親身經歷的緣故,深重到哪怕林牧先前感受到的基因記憶,在這面前被輕易沖刷一空!
孫之獬?
沒聽過,那是什麼人?
這段記憶,實在是過於混亂,對這個人物也沒有太過明顯的表現,哪怕是也看過一些清代電視劇,但還真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但隨後,林牧整個人的眼睛,都紅了!
殺!
殺!
殺!
屠刀高舉,只看到一個個豬尾巴的韃子兵屠戮百姓,破家滅戶,天下皆紅!
是真正的天下皆紅,血染河山!
“聽說川蜀一地,都殺得沒了人影了……”
耳中,只聽到這樣讓人寒徹入骨的聲音,林牧無法想象,那是怎樣一個滅世的場面。
強自穩定的心神,一瞬間被那股狂暴的殺意所填滿充塞,靜立在長街旁的林牧,看著那些韃子兵正擄著一個婦女上馬,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瘋狂的殺意,撲身上前。
抽刀!
斷首!
飛濺的血液,飄飛半空的人頭,沒有讓林牧感覺一絲不適,反而從內心升起一股安寧來。
此時的他,彷彿真就處於四百多年前,那個可怕的清初,親眼看著那些不願剃髮的人,被蠻橫的韃子兵殘殺擄掠!
整個長街,驀地一靜,隨即就是數之不清的清兵湧來。
林牧紅著眼,見人便殺,甚至都沒有看清眼前人是誰,把內心最暴戾的情緒,在這個基因記憶的世界中,盡情發洩!
不知何時,身上已經遍佈箭矢,精神幾乎完全迷失。
眼前的半空中,突然顯出三個字來。
“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林……不對,我不是林子和,‘子和’這個名字是我祖先,我是林……牧?
這裡,這裡是《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