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上京風和日麗,江亦川坐在醫館裡,重新提筆寫起了藥箋。
他年紀太輕,原是不能坐堂看診的,但寧朝陽把整個醫館都送了他,那別說坐堂了,他橫躺著都行。
紫蘇跟在他身後幫忙打下手,忙碌間忍不住頻頻看他。
“主子。”他納悶,“您很高興?”
江亦川抿了抿唇角,一臉漠然:“你看錯了。”
是嗎。
紫蘇搖搖頭,轉身去碾藥,可下一個晃神的瞬間,他又看見自家主子在捏著狼毫筆微微出神。
這人本就生得俊逸出塵,情動起來就更是攝人,眼前分明只一張普通的藥箋,他卻看得眼尾含笑,嘴角也輕輕勾起。
心裡咯噔一聲,紫蘇放下藥碾子,終於是忍不住將他拉到了僻靜的角落。
“主子。”紫蘇神色嚴肅地道,“您現在離開這裡也還來得及。”
江亦川回神,眉間略帶了些涼意:“怎麼?”
“您親自來做這些,還是太危險了。”紫蘇連連搖頭,“不如按照先前的計劃,您先離開上京,讓軍師派別的人來替代您。”
替代他做什麼?勾引寧朝陽?
江亦川半垂眼眸:“你以為寧朝陽當真那麼好對付,隨便來個人她都會放在心上?”
“您的確舉世無雙。”紫蘇拱手恭維,“但小的擔心……”
萬一把他自己賠進去了怎麼辦?
輕蔑地嗤了一聲,江亦川懶眼道:“你把我當什麼了。”
逢場作戲而已,有什麼好擔心的?
再說了,要不是因為手下這群笨蛋,他也犯不著親自來上京一趟,眼下胡山的事情剛有了起色,這些人竟就惦記著讓他走。
紫蘇很冤枉:“主子,一開始是您自己說的,只要順利將訊息和證據都交給胡海,您就回徐州。”
結果人都要離開上京了,突然就變了卦。
江亦川抿唇,沒好氣地道:“那是形勢有變。”
他沒想到胡海會迷路,帶著證據竟直接去了鳳翎閣的衙門,這與送肉入虎口有什麼區別?若真被淮樂給扣下,瞞而不報,那胡山就死定了。
所以他得留下來把新的書信交給常光,還得在寧朝陽身邊,努力喚起她的良知。
好在寧朝陽並沒有傳聞中那麼壞,知道胡山有可能是冤枉的,選擇的破局之法立刻就偏向了替胡山洗冤的方向。
想到這裡,江亦川目光柔和了下來。
“主子。”紫蘇又叫了一聲。
臉色一陰,他抬眼:“上京的風水是不錯,把你膽子都養大不少。”
紫蘇背後一涼。
他哭喪著臉道:“主子,您常說殺雞焉用牛刀。”
牛刀樂意,你管得著嗎。
江亦川拂袖就走。
袍子從陰影裡出來,重新變得雪白,江小大夫一抬眼,就又變成了清澈俊逸的模樣。
他坐回方桌後頭,繼續耐心又細緻地給病人們把脈。
上京裡有許多醫館,一般有名氣的都是老大夫坐診的堂子。
但不知為何,短短几日之後,江亦川所在的仁善堂突然就聲名大噪。
傳聞此處大夫醫術精湛、態度溫和,不管富貴貧賤,所有病人他都一視同仁。醫館裡的藥材價錢也公道,哪怕眼下藥材價格飛漲,這兒也始終是定價。
一傳十十傳百,江亦川再度開啟醫館大門的時候,外頭就已經站了烏泱泱的一片人。
“嚯——”眾人看見他,都先發出了一聲驚歎。
江亦川:“……”
耐著性子坐下來,他一如往常?????地給人看診開方。仁善堂的藥香順著暖風,漸漸吹遍了整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