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她算計她,連死都是為了在她心口再補一刀,這樣的人,應該是不曾將她為他開的仁善堂放在眼裡的。
但也不知怎麼的,聽見她的回答,定北侯垂下眼簾,嘴角微微抿平,瞧著竟有點……難過?
寧朝陽覺得自己可能是沒睡好眼睛花了,大白天的竟看見貓來哭耗子了。
皮笑肉不笑,她道:“侯爺,若無別事,那下官就先進去了。”
“等等。”李景乾緩過神來,抬眼看著她道,“我已經讓人去牢裡接沈晏明瞭,按照你先前說的,我可以替你保下他。”
微微一頓,寧朝陽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傳聞裡的鎮遠統領軍,不是一向做事果斷絕不拖泥帶水的嗎,昨兒拒絕她那般乾脆,今兒這唱的又是哪一齣?
她絲毫不覺得感動,只覺得這人可能又盤算了新的坑害她的主意,當下就拉開了與他之間的距離。
“不必了。”她道,“多謝侯爺費心。”
李景乾捏了捏手指:“你,不想救他了?”
“想。”她微笑,“但侯爺的人情下官還不起,思來想去還是另擇別路更為妥當。”
話說到這個份上,識趣的就該給她讓路了。
但寧朝陽瞧著,眼前這人竟依舊站著不動,如同一尊高大的石像,沉默而懾人地矗立在臺階上。
揉了揉自己仰酸了的脖頸,她從容抬腿,從他身邊繞了半圈,頭也不回地進了後頭的鳳翎閣。
大門只開著一條縫,遠看是安靜而肅穆的,但一進去,寧朝陽嚇得眉心都跳了跳。
“你們在做什麼?”
烏泱泱的一群人都擠在門後,看見她來了竟也不害怕,一雙雙眼裡盛滿了興奮。
“寧大人,您不愧是咱們鳳翎閣的頭把椅,對著定北侯爺都敢甩臉色,厲害!”
“該,讓他前日在朝堂上幫榮王說話。”
“可侯爺是來做什麼的?我瞧著一大早他就在那兒守著了。”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再大些就要被外頭的人聽見了。
寧朝陽沉了臉色,不耐煩地抬手指了指內閣的方向。
一群女官登時噤聲,乖乖排成兩列跟著她往裡走。
分明都是與她年紀相仿的姑娘,也不知道她們為何會這般活潑好動,哪兒有熱鬧都要伸個腦袋去。
寧朝陽搖頭,上二樓看見年長些的女官們正八風不動地低頭看卷宗。
這才對嘛。她舒坦地鬆了口氣,跟著就走去秦長舒身邊,想看她在跟哪個案子。
然後她就看見了一份鳳翎閣小書,最大的一欄上寫著:嗚呼!定北侯清晨堵門為哪般,是公事的爭辯還是私事的糾纏?下注請尋至沈大人文案旁,買定離手,當天結算。
寧朝陽:?
秦長舒察覺到身邊來了人,袖子一抖就將小書換成了卷宗,再裝模作樣地抬頭:“昨兒的案子我已經……”
對上這人不太友善的眼神,她噎住,心虛地伸出手揮了揮:“寧大人早啊。”
“不早了。”寧朝陽扯了扯嘴角,“秦大人下的是公事注還是私事注啊?”
“瞧你說的,我們共事兩年多了,我哪能拿你的事兒賺銀子呢。”秦長舒一臉正直。
“哦”寧朝陽感動地頷首,然後問,“押私事贏了能賺幾兩?”
“十兩。”
嘴比腦子跑得快,秦長舒答完才意識到不對。
寧朝陽拂袖就走,越過華年的位置,拂過程又雪的長案,一巴掌就拍在正在數銀子的沈浮玉面前。
“為的是公事。”她皮笑肉不笑地道,“結算吧。”
身後傳來一聲秦長舒的哀嚎:“朝陽你不能不講理,他在仙人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