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榮王妃的前車之鑑,淮樂絕不會再將自己辛苦栽培的女官嫁給榮王那邊的人,但李景乾話都說出來了,主位上的聖人自然也動了心思。
聖人招手就對劉公公低語了兩句。
劉公公會意告退,出宮直奔寧府。
收了寧府那麼多銀子,劉德勝是樂意給寧朝陽報喜的,若真能與定北侯成婚,她就不必在皇家權勢下苦苦掙扎了,想要免死金牌也是一句話的事兒。
然而人剛走到平宣坊附近,劉德勝倏地就被一大堆紙錢撲了個滿面。
“呸!”他晦氣拂袖,卻見許管家大哭著正帶隊往外走。
“哎哎。”他連忙上前,“這是怎麼了?”
許管家本就哭得雙眼通紅,一看見他更是跌坐在了地上,一邊哭一邊拍地:“我們少君走得早啊,留下大人孤身一人,這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少君?
劉德勝聽得納悶了:“你們大人,幾時立的少君啊?”
“就剛才。”
“啊?”
許管家抹著淚,當街與他大聲解釋:“今日我們寧大人已正式許江氏亦川為正頭夫婿,江少君人死得悽慘,大人悲痛欲絕,已發誓三年內不再另納少君。”
“對了,劉公公,您來這兒是?”許管家好奇地看他。
“……沒。”想說的話都嚥了回去,劉公公朝他擺手,腳尖一轉,唏噓地喃喃,“有緣無分,有緣無分吶。”
像是配合他這話似的,送葬的隊伍登時吹起嗩吶,淒厲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遺憾,飄向了平宣坊的每一寸角落。
於是一場百官宴直到結束,聖人都沒再提起過寧朝陽。
他只和藹地對李景乾道:“難得回京一趟,你多四處走動走動。”
李景乾拱手推辭:“臣久在邊關,不識禮數,怕衝撞了上京的貴人。”
聖人一聽就皺眉:“你替我大盛收復失地,救我流離百姓於水火,又固北漠邊防、退西韓於天河山,這上京之內,除了孤,誰敢在你面前稱貴?”
這話看似是對他說的,實則是對下頭烏泱泱的文武百官說的。
眾人低眉垂目,心裡大多都是一震。
袒護器重至此,若這定北侯懂事還好說,若不懂事,豈不是要翻了天去?
正想著呢,定北侯爺就側頭說了一句:“那不如就從鳳翎閣起開始走動吧,淮樂殿下可願借寶地一遊,讓臣開開眼?”
淮樂眼皮不安地一跳。
迎著聖人的目光,她連猶豫也不能有,當即就答:“侯爺言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區區一個鳳翎閣,哪用得著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