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目光溫潤,面色坦然,笑問道:“一別百萬年,你還好嗎?”
開皇的目光不由垂下幾寸,似乎被他感動,隨即又抬起來,直視他的眼眸:“還好,有時候過的很苦,有時候又很快活,有時候做出決斷的時候又很痛苦,但有時候聽到外界傳來的訊息,又很欣慰。”
秦牧明白他說的是什麼,過得很苦的時候是開皇時代的初期,很快活的時候是他們一直在成長,開疆拓土,讓芸芸眾生的生活越來越好。
做出痛苦的決斷是決定遷徙到無憂鄉,他們拋下了自己要守護的眾生。
聽到外界傳來的訊息又很欣慰,則是秦牧的訊息也傳到他的耳中,讓他倍感欣慰。
秦牧知道,其實開皇一直操控著大墟中隱藏下來的開皇神人,他雖然在無憂鄉中,但對外界的事情也很關注。
開皇聲音像是經過胸腔的共鳴共振,顯得很是渾厚低沉,充滿了力量:“我一直沒有猜出來,那個與牛三多一起闖入龍漢初年的牧天尊,便是我的後人。”
他不由失笑:“當年我還口口聲聲稱你為牧兄,我還記得你當時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斥責我,說不許叫你牧兄。”
秦牧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還以為我太高傲自大,卻沒想到你這麼叫的話,亂了輩分。”
開皇沉默了片刻,道:“我是來接你回去的,回無憂鄉的。我進入這裡,瞞得住任何人,瞞不過閬涴神王,她很快便會察覺。你隨我一起走,否則便來不及了。”
秦牧目光復雜的看著他,過了片刻搖了搖頭。
開皇皺眉,耐著性子道:“你父母對你很是擔心,求我出手來搭救你,你隨我回去,他們才會安心。”
秦牧再度搖了搖頭。
開皇挑了挑眉毛:“你還與從前一樣頑固,一樣跳脫,一樣的不可一世,一樣的做事不計後果。你並沒有變得更成熟!”
“你也沒變。”
秦牧哂笑道:“你與從前一樣謹小慎微,瞻前顧後,想要有十足的把握再動手,以至於錯過一個個機會。然而你卻不知道,敵人從來不會給你百分百必勝的機會。”
兩人目光交匯,碰在一起,同時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覺得對方還是像百萬年前那樣令人討厭。
他們錯開目光,看向對方的身後。
這種厭惡感不是敵人與敵人之間的厭惡感,而是親友之間的微妙情感。
秦牧與開皇是親人,血脈相連,然而兩人都是智慧極高,而且道心永固,任由對方說得天花亂墜也不會改變自己的主意。
他們都意識到對方是這種人,因此忍不住厭惡對方,認為對方冥頑不靈,恨不得把對方痛揍一頓,將對方從頑固中打醒。
這也是他們在龍漢初年的瑤池盛會上一言不合便忍不住動手的原因。
“當年瑤池上,你我交手未分勝敗。”
開皇嘆了口氣,道:“你這麼倔強,讓我忍不住想揍你一頓。百萬年過去了,我長進了很多,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你現在才三十五六歲吧?而我卻已經快四萬歲了,我比以前成長了太多太多。”
秦牧伸出手掌,五指叉開,睥睨他一眼:“同境界的話,我能打你這個數!”
開皇握緊拳頭,盯著他的五根指頭。
過了片刻,他鬆開拳頭,笑道:“不與你計較,你是我第一百零七世孫,我不會被你激怒。你留在這裡很是危險,閬涴神王雖是女子,但非常厲害,倘若發覺了你的真實身份,她一定會用你來威脅我。”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倘若真有那麼一天,我不會被她威脅,我會看著她殺死你。”
秦牧伸出來另一隻手,兩隻手都是五指叉開,道:“或許打你這個數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