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辰聞聲,驚得險些摔倒。強撐著扶住門框,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對冉顏道:“我,我們走吧。”
步入停屍房,一股更加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倒是沒有腐臭味道,只是放置屍體的地方,氣息總是會瀰漫著一股死亡的氣味。幽暗的室內點著蠟燭,一整間內只放了一口棺,四周的窗戶都用厚厚的氈子堵上,牆角四周都放置了冰盆,以減緩夏日屍體的腐壞。
桑辰一咬牙,低頭走了進去,心想反正是在棺中,不湊近去看便是。
冉顏隨著桑辰走到棺前,把手中的箱子放下,從中取出昨日晚綠縫製好的口罩和手套,戴了上去。
在室內,光線不好,自然是不能再帶著冪籬。冉顏帶好口罩之後,便將冪籬取了下來。
一頭如瀑的秀髮顯現出來,韓家一眾人頓時瞪大了眼睛,那小巧的身姿,玲瓏的身段,分明是個小娘子!
冉顏似是沒有發現一眾人的驚訝,掀開遮屍布,一邊戴好手套,一邊觀察屍體的狀況。
冉顏拿出一本定好的空白冊子扔給桑辰,淡淡道:“勞煩桑先生記錄一下吧。”
桑辰抖著手翻開冊子,他現在腦子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要記錄什麼,冉顏怎麼吩咐他就怎麼做了。
然而,冉顏的手剛剛伸入棺材,準備開始驗屍時,卻聽門外有人高聲道:“且慢!”
第24章 分析現場
這一聲高呼傳來,所有人都轉身向門外看過去。冉顏亦頓下手,抬眼朝門外看。
停屍房的門半開著,光線刺眼,只能看見來人身材高大,一襲月白的廣袖寬袍領口和袖口藏藍色的錦緞上繡著銀色雲紋。
“六弟。”韓縣丞道。
那人緩緩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拎著箱子的老頭,隨著他遠離外面刺眼的光線,冉顏看清了此人的長相,男子約莫二十六七歲,面部稜角分明,眼眸烏黑深邃,面容白皙乾淨,卻不似南方人的溫文,他廣袖輕甩,帶著穩如泰山的厚重氣勢至韓縣丞面前。
他與韓縣丞站在一處時,竟是比其兄高了一頭。
“六郎。”老婦人見到來人,激動地迎了上去,聲音帶著濃濃的悲憤和信賴,“你回來便好,你回來便好!山兒死得冤枉,若真是秦四郎殺人,你定要為你侄兒做主啊!”
韓六郎安撫地拍拍老婦人的背道:“阿孃放心,孩兒此次來便是為了這樁事。”
韓六郎說完,目光落在冉顏身上,神色顯得有些詫異,但只是一瞬便恢復如初,彷彿從來不曾出現任何情緒波動一般,淡然問道:“這仵作是哪裡尋來的?竟是個年輕女子?”
從漢代開始,驗屍推理的斷案方式便已經開始盛行,其中仵作所起的作用更是不言而喻,但是一直以來,仵作都是賤籍,一般都由賤民或奴隸擔當,仵作除了驗屍之外,也從事斂屍安葬的工作,自古以來便極少有女子擔任,何況是冉顏這樣年輕的女子。
韓縣丞見桑辰臉色慘白,目光空洞,便接過話道:“這是桑先生請來的仵作行人。”
“哦。”韓六郎淡淡地應了一聲,轉身介紹道:“這位是蘇州有名的仵作,封三旬,驗屍三十餘年從未出過差錯。”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桑辰是韓縣丞千託萬請才幫忙寫訟狀的,而這位封三旬也是金字招牌,韓六郎得知自己的侄子被殺之後,特地請來幫忙。可眼下桑辰腦子一片空白,哪裡說得出什麼客套話。
只靜默了兩息,卻似是很久一般。
韓縣丞輕咳了一聲打破沉默,道:“既然如此,便讓兩位先後各驗一遍吧,以保萬無一失,封先生以為如何?”
時下一般只有對德高望重或為人師表的有識之士才會用“先生”這樣的尊稱,仵作是賤籍,韓縣丞如此說,既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