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闆趴在地上,背後的臉孔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紅痕,李安民茫然地問:“他……他死了?”
“不,他得救了,是你救了他。”葉衛軍拍拍她的肩膀。
李安民搞不清楚狀況,“我?我什麼都沒做呀……”甚至剛才還在詛咒他,這會兒情緒倒是穩定下來了。
葉衛軍托起她拿著儺神面具的手,說道:“這副面具上所刻的是驅避鬼疫的儺神,我不是說過嗎?儺巫依靠的是一種憤怒的力量,是你激烈的情緒催動了儺神面具,鬼疫才能夠被驅除掉,吳老闆也因此撿回一條命。”
李安民呆呆的看著儺神面具,這樣的結果令她百味摻雜,真是諷刺,對吳老闆的怨怒卻成了救他的關鍵。盧百順死的太冤枉,死後還要被人惡意地汙衊詆譭,吳老闆把自己的惡行加在他人身上,竟然還好意思說的臉不紅氣不喘。盧百順說不定在被黑熊拍掌之前就死了,可是能從鏡中看到真相的卻只有她一人,根本無法成為指控殺人的證據,以吳老闆的背景,就算有人肯出來作證,過失殺人等於無罪釋放,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
這幢別墅李安民是半刻也呆不下去,葉衛軍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天一亮就收拾行囊打道回府,吳老闆知道自己得救之後又恢復了衣冠禽獸的模樣,痛心疾首地表示會吸取這次教訓,將來以善待人,哼,誰還吃那一套?他還慷慨地給了一筆可觀的辛苦費,承諾剩下的酬勞會如期打到銀行卡上,葉衛軍不客氣的收下了。
回程的路上,他們順便去了趟碧溪高寨,見到了盧百順的兒子,據他說盧百順曾在好幾個熊場做過飼養員,那頭黑熊叫六子,是他親手喂大的,感情很深厚,六子賣給吳老闆時,肚子上的創口深度潰爛,大家都說活不了多久,盧百順之所以去吳老闆手底下幹活就是為了能陪它度過最後一段日子,哪怕沒能力救它脫身,至少也能給予少許安慰和關懷。
盧百順的兒子說他打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吳老闆的說辭,六子跟盧百順的關係好到放一個籠子裡都能相親相愛,怎麼可能殺他?
在私了這事上,盧百順的兒子很直白,他坦然地說:“人都死了,鬧起來也沒好處,像我們這種家境哪能跟人家鬥?私了至少能拿筆錢給老頭子辦個風光的喪事,家裡日子也好過點,省得麻煩。”
李安民只覺得嘴裡像被塞了一把死蒼蠅,就因為怕麻煩,所以明知道親爹死得蹊蹺也沒想過要追究?人命關天,這是用錢就能被擺平的事嗎?
如果是陌生人也就算了,死掉的是親生父親,對比黑熊最後殉葬似的自殺行為,這算什麼兒子?
李安民被膈應個半死,她以前也不是這麼想不開的人,偏這次就是沒辦法“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回家後她還覺得憋得慌,常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感到焦躁,胸口像被填進一塊燒熱的石頭,整日熱血沸騰的,恨不得隨時隨地撩袖子找人幹架,她覺得有些不對頭,但是脾氣發起來時又控制不住自己,為了不惹麻煩,剩餘的幾天假期她都宅在屋裡沒出門,葉衛軍不知道在忙什麼,從早到晚不見蹤影,李安民想找他商量事情都找不著人,直到長假最後一天晚上他才現身。
李安民正在廚房下水餃,見他推門進來不由火冒三丈,抓著鍋鏟指向他,怒道:“你這兩天都上哪兒去了?把我一個人丟下來混吃等死!乾脆等我死了你再回來收屍得了!”
話一出口她自己傻眼了,這都說的什麼話呀?葉衛軍沒吭聲,換了鞋子洗手洗臉,坐沙發上看起電視來。
李安民心裡七上八下的,他不會生氣了吧?得罪了房東可沒好果子吃,也不知道剛才哪根線搭錯了,怎麼會說出那麼莫名其妙的話來……李安民撓撓腦袋,趴在廚房門口探出半個腦袋,小心翼翼地問:“呃……衛軍哥,你吃過晚飯了沒?沒吃的話我多下幾個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