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那裡的情況,一顆心臟硬生生地停了半拍的跳動——
成燦閃過湛明儒的攻擊後,以最快的速度穿過風雪,欺到湛明儒身前來。
可古怪的是,實力強勁、對敵經驗豐富的湛明儒不僅沒架起哪怕一片的結界,甚至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都沒有再向對方做出有效的攻擊。彷彿剛才那些不痛不癢的進攻,不過是為了激怒成燦一般。
而成燦面帶微笑,目光清澈,宛若洞悉一切,卻又猶如飛蛾撲火,義無反顧。她平舉的右手臂帶著妖冶的、具有十足攻擊型的光芒,猶如一柄利劍,朝著湛明儒的脖頸直直插@去。
她卻始終看著湛明嬋。
生死存亡只在瞬間。
湛明嬋知道,湛明儒是故意的。
湛明嬋知道,成燦也是故意的。
他們看似是對敵的雙方,其實卻是真正的一派。
因為他們都抱有相同的目的。
他們賭的,是同樣的一個結果。
陰陽兩隔只霎時就會發生,湛明嬋,你敢不敢冒險?
她不敢。
湛明儒冷漠無情,手段毒辣。他酷似湛修慈,心中只有利益,腦子裡只有利用。他
說話總是淡淡的,口氣總是冷冷的,目光中總帶著鄙薄。
但他是湛明嬋的親哥哥。他們都姓湛,他們都繼承了湛修慈的血脈,都是從薄言的肚子裡生出來的,他們一直生活在湛家主宅,從小到大,從未分開過。
她不敢冒險,哪怕洞悉了雙方的目的,她也不敢拿親哥哥的性命去賭一把。
成燦的利劍落下來的前一秒,湛明嬋擋在了湛明儒身前,手訣熟練變換,法杖凝聚起她一身強大的力量,向著前方、向著成燦的方向,重重一擊。
她閉上了眼睛,眼簾後的那個世界,法光和妖光交相輝映,四散滿溢,氣場劇烈顛簸片刻,彷彿翻身的獸,拱了拱脊樑,又歇息了下去。
湛明嬋張開眼。
成燦給了她一個美麗的微笑。
雪停了,大地銀裝素裹。
成燦的身體也變得銀白,越來越淡。
依稀可以看清她的五官,她的微笑,她眸子裡的安心。
可她的身體卻像一團薄霧,正在慢慢散去。只不過一時半刻還未完全散開,因為風也停了,雪也收了,霧氣尚得以聚攏。
月亮吃力地撥開重重雲層,明媚的面孔向著下方探了探頭,讓雪白的大地浸透在月色中,安詳寧靜。
法杖一收,湛明嬋伸出雙臂,緊緊抱住跌向凍土的成燦。
對方的身體竟是如此輕,輕若一簇被吹散的蒲公英。十指之下,幾乎沒有觸覺,彷彿抱住了一團微微凝固的空氣。
“……”湛明嬋望著成燦,“你……”
哭聲從邊上傳來,薛維琦連滾帶爬,她抬起手,想摸,卻不敢摸。她怕手指尖輕輕一點,自己的朋友就再也不會出現。
“阿燦,阿燦!”薛維琦幾乎撕心裂肺,她只會重複這個名字,“阿燦……”
湛明嬋低低道:“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明明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我一定可以找到辦法。”
成燦的手搭著湛明嬋的手,“這樣最好了……”
“我不覺得好。”湛明嬋含淚道,“有那麼多比你可惡的人和妖,可他們還有一縷可以輪迴的魂魄。接受冥府的審判也好,受多年的苦刑也罷,好歹還留有一絲希望。你為什麼索要這樣一個結果……讓我們眼看著作惡者的下場竟能比你還好一點……”
成燦握著湛明嬋的手,“明嬋……明嬋……告訴我,伯夷……叔齊……何人也……”
湛明嬋強捺心中隱痛,“古之賢人也。”
“……怨……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