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準備了南瓜來,晚上我蒸南瓜餅給先生吃好不好?”
“好。”他望著她,恍若望不夠似的含笑輕聲應道。
“還有雞蛋羹,我想蒸雞蛋羹給先生吃,雖然我總是把雞蛋羹蒸老,不過這次一定會蒸得嫩嫩的,不放蔥花,少淋一點香油,好不好?”
“好。”他仍舊望著她,眸光帶了不易被察覺的濃濃的貪婪,含笑應了聲。
“先生還想吃什麼?”她繼續笑盈盈地問。
他望著她默了片刻,莞爾一笑:“只要是你做的,都好。”
阿依莫名地越發不好意思起來,嘻嘻一笑,不自在地垂下眼簾別開臉,眸光不經意掃過對面的花盆,卻見那一雙並排開在一起的海棠花,上次欲綻放的那一朵已經悄然開放,明媚嬌豔,國色天香。
“咦?那一朵花妖開花了,先生,你看它開花了!”她興奮地指著那朵美麗的海棠花笑說。
秦泊南順著她的手指方向望過去。
“可是那一朵怎麼還不開呢?明明長在一起,這一朵開了,那一朵怎麼還不開?”她狐疑地望向綻放著的海棠花旁另外一朵仍舊花苞緊閉,似比上次看起來還要沒精打采的花骨朵,遺憾地咕噥,“是因為天氣還不夠暖和?”
“那一朵,要謝了。”秦泊南唇角噙著淺笑,望著那一株花骨朵,良久,輕聲回答。
“噯?”阿依在他話音剛落時,心臟重重一沉,發出震耳欲聾的咯噔聲,燦爛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緊接著她的肩膀重重一沉,他靠了過來,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這是從未有過的,如此的脆弱如此的軟弱,像這樣從未有過的舉動讓她心臟冰涼,明明花房裡很溫暖,她卻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順著脊背直竄上頭頂,剎那間,她有種恍若被凍僵了的錯覺。
“先生。”不知為何,他的臉離她如此之近,近到能夠感受到他微弱的鼻息,她卻不敢偏過頭去看他,彷彿只要看過去一切就都完了一樣。她眼盯著對面花盆裡乾癟脆弱的花骨朵,僵硬地笑著,輕喚。
“解頤。”良久,他低聲喚了句。
“是!”他說話了!阿依大喜,慌忙應了一聲。
“我好開心……”他閉著雙眸,輕聲笑道,那輕笑聲恍若羽毛拂過心尖,帶來的不是瘙癢,而是滾熱的痠痛,他微笑著說,“開心你能陪著我,開心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和你相處的每一天我都很溫暖,與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溫暖也是最絢麗的日子……”
“先生……”喉嚨裡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她用顫抖的嗓音低喚。
“作為醫者最能看開生死,但生命真的很珍貴,你要好好地活著,自由開心地活著,這是我對你最大的希望……”
“先生……”漆黑得恍若干涸的墨塊的眸子腫脹乾裂,彷彿有什麼東西就快要從龜裂的縫隙中湧出來了。
“你是個優秀的醫者,不管發生什麼,永遠都不要放棄你的本心……”他說。
似有一股無形的風颳過,青瓷花盆內的海棠花枝微顫了顫,阿依眼看著那隻憔悴蒼白的花骨朵驟然脫離枝頭,直直地墜落在地上!
她睜圓了一雙大大的杏眼!
剎那間,彷彿全世界都沉寂了下來,彷彿全世界所有的東西都被淹沒在蒼茫之中消失不見了,而她剩下的唯有錐心的寒冷與孤寂。
死亡的氣息自肩膀上撲來,這氣息她再熟悉不過。
遲滯了片刻,雙拳在雙腿上逐漸收緊,她怔怔地低垂下頭,纖長的睫毛一眨,兩粒冰冷的淚珠恍若雨點一樣直直地落下來,打溼了衣服。
她呆了一呆,緊接著大顆大顆的淚珠竟不受控制地從眼眶裡掉落下來,很快便打溼了淺青色的長裙,可是她不敢哭出聲,她害怕會驚擾到安靜沉睡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