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在我被處死之前寫下我想寫的話。
我最想說的是,我不想死。我殺了人,殺人償命,從理性方面來講,我應該被槍斃。但從感性方面而言,我不願意死。我喜歡喝豆腐腦,要是被槍斃了,還能喝豆腐腦嗎?不能了,那該多悲哀啊。
反正現在我還沒有死呢,我可以在監獄裡寫作。這些稿紙被我弄亂了,有些以前寫的東西。被我墊到了後面,而剛剛寫的一些東西,被我放到了前面,還有一些文字,掉入了垃圾桶。我也不去撿,掉了就掉了,不要了。
我寫的這些文字,差不多可以出版一本《懺悔錄》了,出版一部《懺悔錄》也好,這《懺悔錄》表明了我認錯的態度,當很多讀者讀這本書的時候,我已經被執行了死刑。
我現在在監獄裡失去了自由,但我以前是自由的,在我自由的時候,我去過很多地方。我有豐富的旅行經驗,有哪一個人說他的旅行經驗比我豐富,去過的地方比我多,那一定是開玩笑,沒有人比我去過的地方多,沒有人比我的旅行經驗豐富,沒有,一個也沒有。
我旅行到一個野地,沒有住的地方,又不想住在野外的石頭上或草堆上,我就找到墓地,墓地是被人多次盜過的,盜墓的人是誰我不知道,但挺感謝他們的,他們給我挖了一個洞,我正好住在裡面,冬暖夏涼。
墓洞我住過,橋洞我睡過,我身上帶錢的時候就住酒店,一次我住酒店,一晚上花了我十萬塊錢,早餐花費了六千元,沒錢的時候,我就找能睡的地方睡,我的人生就是這麼起伏不定。
有那麼一大段時間,我是愛幹什麼就幹什麼,愛幹什麼就去幹,偏偏有人對我說,不能愛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啥能掙錢幹什麼。
我很討厭這種說法,我不想什麼掙錢就去幹什麼,我不想成為錢的奴隸。但有太多時候,我收到錢就給別人開後門,我收到錢就變了一個人。我還真是啥能來錢幹啥,別人給我送錢,我就笑納。
那些看管我們的人,像是烏鴉,他們有時候來兩個,有時候來一群,對著我們大呼小叫,我厭惡透了,如果我是老虎,我就把他們全部吃了,吃進肚子了,把他們全部消化。
我做錯的很多事情,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很多時候我說,世間沒有什麼王法,我就是王法。但是現在我不會這樣說了,我已經受到法律的制裁,我發現我不那麼狂了,我不那麼狂妄了。
我是有罪,我現在因為我犯的罪而在監獄裡服刑,但我不是文盲,我還能寫字,我監獄裡的那些知音,都諷刺我,說我在紙上寫東西,是吃飽了撐的,是閒的沒事蛋疼呢。
開始他們這樣說我,我一笑置之。但他們總是肆無忌憚地對我說我不愛聽的話,有一個胖子,很高的胖子,竟然敢笑我,我惱了。
我掄起地上的一頁磚,就拍在他的臉上,我看到有鮮紅的血從他的鼻孔流出來。
我就嘲笑他,我說你是女人嗎?怎麼還來月經了。
他也生氣了,要撲過來反擊。我身上是帶著刀的,我這個人,不愛行俠仗義,不愛打抱不平,但我像俠客一樣刀不離身,我摸出藏在褲腿裡的長刀,我用刀砍了他胸膛幾下,劃傷了他的胸膛,然後我又用刀刺穿了他的身體。
我十分用力地捅,從肚子上捅進去,然後刀子尖從他的背後露出來了。我捅了他五十六刀,他的肚子都被我捅爛了,我殺死了他,同時我聞到一股從他身體裡發出的難聞的氣味,我呆呆地看著他,看著身體不動血液卻在動的他,我放下刀,坐在地上,等待監獄領導的處置。
我因為殺人,當時就被拉入了一個房子,那個房子我不可能逃出去,然後有人進入這個房子,他拿著電棍,往我身上抽,我數了,他一共打了我二十八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