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煙的聲音不大,但在靜夜裡卻顯得尤為響亮,她一字一句裡的話音大家都聽得很清楚,分明已將矛頭指向林姨娘,並在字裡行間暗示菊焉是姨娘領著的人,當然會為姨娘說話。
菊焉再笨也聽出了話外的意思,心裡更是惱怒,但卻被林採兮一把拉到身後。
林採兮緩緩朝前走兩步,揚聲道,“不知道郡主被打碎的是什麼東西?”
夢煙朗聲道,“什麼東西都無所謂了,反正已經碎了,碎了就碎了吧,再怎麼著也弄不回來了。”
夢煙話音剛落。房內的綠葉忽然挪動雙膝走到門口顫聲道,“郡主,那是您送給姨奶奶的壽禮,現在就這麼被打碎了,後天就是姨奶奶壽宴,您再送什麼過去?”
夢煙猛的呵斥道,“混賬的奴婢,難道我竟連一樣像樣的東西都拿不出來了麼?若不是你看管不利,怎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綠葉立時抬起一隻手啪的一聲扇在臉上,嘴裡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就這麼當著眾人的面,在門裡燈光下一左一右打起耳光來。
苦肉計?林採兮憑直覺這是一場陰謀,但她暫時卻找不到法子驗證,她靜靜的看著綠葉一下一下扇著響亮的耳光,又抬眼看看對此無動於衷的夢煙,忽然想到,或許是有人想把這事鬧大。
林採兮心思一動,將事情鬧大?好啊,或許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鬧得越大,某些人發揮的餘地才會更大。
林採兮又朝那片燈光裡看看,稍稍提高了些音量,“郡主。既然綠葉說不是她打碎的,現在又這麼懲罰自己,我看不如查一下的好,再說了那東西是您送給姨奶奶的壽禮,自是貴重的東西,這事兒既然發生在朱府,就該給郡主一個交代。”
夢煙冷笑一聲,“交代不交代的有什麼關係?碎了的東西還能復原麼?”
林採兮沉靜回道,“未必不可。”
夢煙又哼了一聲,看看跪在地上的綠葉,恨聲道。“沒用的東西,還不快住手,要不是林姨娘替你求情,今兒個你就是打爛了嘴也沒人管你。”
綠葉忙朝門外拜了一拜,“多謝林姨娘。”
夢煙臉上堆起幾絲笑,“林姨娘,天也不早了,我看這事兒就算了吧,左不過一件小東西,咱們不要因為這個傷了和氣。”
聽聽這話,分明是將林採兮視為做這件事的人,林採兮似乎並不著惱,她也冷冷笑了聲,然後吩咐菊焉,“菊焉,你去把二少爺四少爺請到這裡來。”
夢煙又加了一句,“既然都叫來了,不如一起請上老夫人,畢竟老夫人才是正主。”
林採兮並不反駁,笑著道,“那麻煩綠葉去靜安園請一下老夫人。”
菊焉綠葉兩人應聲而去。
夢煙便又道,“看來一時半會的這事兒也完不了,林姨娘不妨先到房裡來坐坐,等老夫人跟兩位少爺來了再說。”
林採兮點點頭便帶著眾人進了郡主屋子,一進門便看見門後不遠處地上擺著一些碎片,碎片顏色各異,碎裂的花紋還能瞧出些精緻模樣,應該是個打碎的花瓶,從斷開的紋口及雕刻花紋上便可看出這花瓶價值不菲。
夢煙坐在上首,兩眼不住朝門外張望,林採兮端坐在下面的椅上,視線在房內不著痕跡的掃視一圈,便沉沉穩穩的低首坐著。
朱梓峻朱梓沫一前一後幾乎在同時走進來,一進門便問到底怎麼回事,菊焉在路上已將事情說了個大概,但他們還是要聽當事人再說一遍。
夢煙等著老夫人來了才將事情本末原原本本講了一遍,老夫人面上帶著幾絲疲倦。本來她剛躺倒床上,正要閉眼睡覺,門外便有人報郡主有情,只得又穿上衣服,跟著綠葉匆匆趕過來。
老夫人看一眼散在地上的碎片,眉頭緊鎖,額角的皺紋一條條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