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戴著墨鏡，嘴角彎著一個淺淺的弧，淡淡地點頭：“早。”

沒有人看得到墨鏡下那雙眸子裡究竟是何顏色，也沒有人看得到他的目光究竟曾經掠過誰的身上。他一副並不認識歐其藍的模樣，打過招呼之後就直接朝電梯走去，連多一秒的停留都沒有。

歐其藍不好再在前臺逗留，對林娜笑了一下，也走向電梯。

電梯已經開啟，高燁走進去，對在外面磨蹭的歐其藍說：“明太太是在一樓工作嗎？”

歐其藍愣了一下，走進去按了樓層鍵，便站在高燁的身後電梯的一角，微微低著頭看地面。

她沒打算主動跟高燁說話，但他的想法似乎和她的不太一樣：“明太太每天都這麼早嗎？”

歐其藍依然低著頭：“因為明信自己也要上班，所以要先早一些送我到公司。”

“看得出來明信對你很好，明太太真有福。”

高燁的嗓音淡定自若，聽不出有絲毫的異樣。但是，對於歐其藍來說，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根尖細而鋒利的針一樣，在一下下用力地刺著她的心臟，無比地疼，她卻不能喊出聲來。她沒有應聲，任沉默在彼此之間滋生蔓延。

叮的聲音響起，電梯門在五樓開啟。歐其藍繞過站在電梯正中的高燁身旁，低聲說：“高總再見。”

高燁沒有說話。歐其藍咬著唇走出電梯，剛邁出一步，就聽到一聲似是極力壓抑的呼喚：“藍藍……”

歐其藍立時定步，倏然回首，卻見高燁依然是淡漠的表情。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因此不能確定此時此刻的他是不是也在看著她。她甚至不敢確定，剛剛的那聲呼喚究竟是真的發自於他，還是自己的幻聽所致。只是，她自己的驚慌與怯怕，還有幾分痛楚、幾分眷戀，盡皆曝露在他的面前。

電梯門慢慢閉合。他的身體一動未動，面上亦未曾鬆動絲毫。她猛然轉過頭，不敢再看他。不管他是否看見，拔腿就跑。

一口氣跑到市場部的寫字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虛弱地喘氣，然後盯著電腦螢幕發呆，直到有人伸手在她眼前招了一下：“歐美女，你發什麼呆呢？是不是這一個星期你都在家睡大覺，所以睡傻了呀？”

歐其藍抬頭，看見鄭立揚的笑臉，剛要說話，卻聽見鄭立揚辦公室的電話響了。鄭立揚急忙緊了緊領帶，將面上嘻笑換做嚴肅，大步走進辦公室。

片刻後，歐其藍桌子上的內線電話響起，鄭立揚說：“總裁辦公室通告，半個小時之後出發去奶站。”

市場部、技術研發部以及總裁辦公室總共六人，若是按照前任總裁的慣例，需要公司動用三輛車，總裁一輛，其餘人分坐兩輛，但是，今天卻在高燁的特別命令下，僅僅出動了一輛麵包車。

高燁坐在客座第一排，市場部、技術研發部的兩個總監坐在第二排。其他三位助理本來應該一起坐在最後一排，但是，市場部總監鄭立揚臨上車的時候向總裁請示，說他的助理歐其藍小姐暈車怕顛簸，因此總裁安排她坐在副駕駛座。

高燁靠窗坐著，歐其藍恰好能夠透過後視鏡，清楚地看到他的臉。但是，即使是在灰色車窗遮擋下的車子裡，他依舊佩戴著墨鏡。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戴墨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隻有在他的辦公室裡他才會摘掉它。她想看一看他的眼睛，卻又害怕看到。

她傻呆呆地坐著，耳朵裡似乎是他與兩個總監的談話聲，卻又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腔和耳朵一起共鳴著，霸道地奪取了她的清醒。

“歐助理感覺還好嗎？”沉定的嗓音忽然傳進耳膜。

歐其藍不知道是誰在說話，錯愕地回頭：“哈？”

鄭立揚笑著對高燁說：“這丫頭又坐暈乎了。”轉向歐其藍，“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