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像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一般,一副不能失去威嚴的模樣。
通體漆黑毛色,眼瞳猶如琥珀,體形高大威猛,像幾個月的牛犢子一般大,卻瘦骨嶙峋,十分戒備地盯著晏惜寒看。
它時不時齜牙咧嘴地裸露出鋒利的牙齒,嘴裡發出低沉的咆哮,恫嚇敵手,露出它桀驁、殘酷、冷漠和兇猛的一面。
它時不時嗚咽幾聲,吐出那長長的血紅而溫熱的舌頭,舔舐著還在冒血的前腿,淋漓盡致地勾勒出它懦弱而無奈的樣子。
昔日狂妄至極、威風凜凜的肉食動物頂端掠食者,今日卻被困在這彈丸之地,只能悲哀地等死,其下場未免讓人唏噓。
晏惜寒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這個兇惡的大傢伙,臉龐卻蒙上了一層陰霾,他繞著狼頭踱著方步,綠草在腳掌下碎裂、斷開、分離。
他本可以一刀讓其身首異處,也可以亂棍打死它,但他卻動了惻隱之心,他不想殺死一個陷於絕地的困獸。
殺死這樣的困獸,雖然無人知曉,但在他看來,與殺死手無寸鐵跪求之人沒什麼本質區別。
他不是畜牲,不能濫殺無辜。
晏惜寒想起這幾天晚上的狼嚎,聲音就是來自這個方向,聲音裡充滿了悽慘和憂傷,不甘和無奈。
或許,那是這隻黑狼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聲音,連日來的無休無止的生存掙扎,已經使它精疲力盡。
這次他沒有笑,想到了自己的命運,與眼前的黑狼多麼地相似,那張削瘦而黝黑的臉龐有種飢渴的神色,幾縷黑髮垂落,遮住了眼睛。
黑狼的眼睛沒有盯著他看,而是垂頭盯著地上那隻肥碩的白兔,並不時甩出猩紅的舌頭舔舐著嘴角,有種饞涎欲滴的感覺。
他不知道這隻黑狼被困在此地多長時間了,很顯然在三天之上,只多不少。
看來,黑狼三天之內,滴水未進,更別說食物了。
晏惜寒盯著形容枯槁的黑狼,一下子想起剛才那個蜘蛛網上的蒼蠅,任憑蒼蠅怎麼掙扎,都無法逃出那張大網。
眼下,任憑黑狼怎麼掙扎,都不可能掙脫鐵鏈。
森林王國頂端獵食者也有受困的時候啊!
他突然意識到,剛才他倚靠樹幹時,黑狼本可以偷襲他,它沒偷襲他,說明黑狼也在捕獵剛才那隻僥倖逃脫的兔子。
有點惺惺相惜的意味。
晏惜寒想都沒想,走過去,撿起那隻死兔扔到了黑狼腳下。
毋庸置疑,黑狼真的是餓瘋了,甚至連毛都沒工夫去拔,撲上去,兩隻前腿摁住死兔,撕咬啃食起來。
“臨死前不做餓死鬼也值了。”晏惜寒看著黑狼狼吞虎嚥的樣子,喃喃自語。
看著黑狼最終難免一死的困境,他想起當兵時戰友們津津樂道一個關於狼的故事。
他知道狼的兇殘不但是對獵物,對自己也是一樣。
他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來自大草原的戰友講了這樣一個故事,他相信是真的。
有一隻母狼,被獵人的捕獸夾夾住後腿,無論母狼怎麼掙脫,都無法擺脫困境。
如果母狼不能及時掙脫,那麼等到明天,獵人來的時候,它難免一死。
第二天,獵人如期過來巡查,發現捕獸夾觸發,但卻沒發現獵物,難道是捕獸夾沒夾著獵物?不應該啊!
鋸齒形夾板明明有殘留的血肉和骨碴,捕獸夾被鐵鏈固定在一塊巨石上。如果夾住獵物,獵物絕沒有掙脫的道理。
獵人帶著滿心疑慮開始檢查四周,終於發現了端倪,他在旁邊草叢裡,撿到一隻半截的動物腿。
獵人經驗豐富,只需瞄一眼就認出,這是一隻灰色毛皮的草原狼後腿,獵人斷定是草原狼狠心咬斷自己的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