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個爆炸般的訊息衝暈了頭腦之後,稍微冷靜下來一想,就感到了有些地方不大對勁,但採荷和櫻草此刻卻仍然心頭滾燙的跪在大殿之上。
櫻草急切地說完了自己所見到的事情,然後過了許久,才終於聽見了李瞾語氣森冷的聲音,“也就是說。”
這個龐大帝國的年輕主人用一種非常冰冷,非常冷硬的語氣在說話,櫻草卻覺得,那聲音美妙的簡直像是從雲端之上傳來的那般令人失神,“你看見如玉被山匪抓走,第一反應,不是去鉅鹿郡找鉅鹿郡的郡守,讓他準備救人,而是直接掉頭回來,告訴朕?”
櫻草激動的話都要說不出來了,“回陛下的話,因為臣……臣想……”
“你想什麼?”李瞾厭煩的打斷了她結結巴巴的話語,“榮華富貴?平步青雲?”他冷笑了一聲,陡然拔高了聲音爆發出了怒氣,“用如玉的命來換,你也受得起!?來人啊,把她們兩個給朕拖出去!”
殿前身披戎甲的侍女遵命上前,將頓時驚叫掙扎起來的兩個宮女給拖了出去,李瞾憤怒的猛地一拍桌案,那方上好的踏天紫雲青花硯,頓時被震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
聽見聲響,李瞾就面無表情的轉過了身來,一旁的馮言在心中頓時猛地叫了一聲不好。
他在李瞾身邊伺候了這麼久,當然能夠透過表情,知道皇帝陛下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這時候碎了什麼東西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萬一處理不當,少不得要牽連多少人,沒準自己也要倒黴,一想到這裡,馮言連忙站了出來,在那堆碎硯旁朝著李瞾行了個大禮,努力讓語氣輕鬆起來:“碎碎平安!碎碎平安!陛下,如玉娘子吉人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
“如玉自然不會有事的。”似乎接受了“碎碎平安”的解釋,李瞾的視線從地面上碎裂的硯臺,移到了桌案上的信筏,馮言知道那是不久前那個名叫采薇的宮女送回的——沈如玉的回信,當時呈上來的時候,那厚度把馮言嚇了一跳,連李瞾都愣了一下。
後來馮言才知道,那麼多大都是卷宗,真正的回信才不過幾頁而已,但李瞾卻並沒有生氣。
他又好笑又無奈,又開心又有點酸澀的處理玩那些卷宗後,將那幾頁私信放在身邊,貼身帶著,一有空閒就翻來覆去的看啊看,結果他無比期待第二位派出去的送信使者會帶來怎樣的回信,那個宮女卻甚至沒有將他的信交給沈如玉,反而帶回了一個稱得上是噩耗的訊息。
李瞾的手按在信紙之上,他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沈如玉最後寫下的晚安兩字,就像是能夠感受到她的溫度一樣。
他想起了沈如玉的笑容,恨不得立刻就趕去她的身邊——就像是年少時那樣鮮衣怒馬,肆無忌憚,但此刻他只能抿緊了嘴唇,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道:“鉅鹿郡的郡守有沒有上奏?”
等到鉅鹿郡郡守的請罪奏摺送到時,已經是一天之後了。
一天間能夠發生多少變數,資訊又有多少延遲,馮言幾乎想都不敢想,連日來李瞾的臉色都陰沉的可怕,所有的官員都夾緊了自己的尾巴,就連世家派的官員都不敢在這個時候招惹皇帝。
鉅鹿郡郡守當然不可能在奏摺裡說是因為害皇帝陛下的心上人被抓而罪該萬死,他無比誠懇真心的反省了自己在任期間未能整頓軍備,治理不力導致匪禍橫行,自請革職查辦。
李瞾冷笑了一聲,整個大殿裡的官員都沒忍住抖了三抖,更加屏氣凝神的專注起來,她們聽見皇帝陛下冷冷的說道,“你們怎麼看?”
……還能怎麼辦,聽這語氣,顯然是對革職差辦不滿意啦!
正有官員關於琢磨要不要順著皇帝陛下的意思,提議辦個抄傢什麼的,突然就有人出列朗聲道,“回陛下,臣認為不妥。”
“革職差辦,處罰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