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心狠狠痙攣了一下。
那是央吉,曾經趴在我床頭數落我的小侍女,如今已是阿格木的妻子。
我突然想起阿格木心心念念要送媳婦的那四方手帕。阿格木此刻正在別處巡視,若他待會兒回來,看到妻子被人傷成這樣,定會立刻提刀上馬,跟羌族拼命去吧。
哈丹是狄族子民的王,子民愛他敬他。如今先知被擄,家園被毀,人們將他當成唯一的希望,見到哈丹,牧民們無不放聲嚎哭,向哈丹控訴羌族的暴行。
他們說先時尚不知對方來歷,只知對方此來十人,黑衣蒙面,無聲無息,夜半前來。赤都守衛森嚴,每晚三班守衛,每班六組,每組六人,如此巡視,足以將赤都守個滴水不漏,除非對方熟知赤都換防時間,趁守衛換防之際潛入,否則絕無得手的可能。然而不知怎的,他們竟成功潛了進來。好在赤都守衛也不是吃素的,在他們前往先知大帳途中,守衛發現了他們,並將他們團團圍住。一旦打起來,守衛全數出動,對方絕無勝算,誰料到其中一人忽然點起火折,朝旁邊的民居扔去。此時天乾物燥,火苗立刻點燃了帳子,其他人紛紛照做,不過眨眼,四周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借風勢迅速蔓延,赤都瞬間一片火海。刺客趁亂大開殺戒,更向平民動手,局勢霎時大亂。哈丹去互市之前曾將赤都與先知的安危託付給族中勇士呼爾楞,如此危急之中,呼爾楞不辱使命。他一方面叫自己親信組織救火,另一方面調遣狄族武藝精湛之人,要求他們對這七人速戰速決,格殺勿論,自己則率三五人手直奔先知大帳而去。
一直跑到先知帳前,只見那三人已令先知昏迷,正要扶先知上馬。呼爾楞怎能容他,大喝一聲,與三人纏鬥起來。呼爾楞為狄族僅次於哈丹的勇士,身手自不必說,何況己方人多,更該佔盡上風。然而對方三人竟也絲毫不弱,雙方纏鬥良久,呼爾楞才將對方其中一人斬於刀下。另兩人見勢不妙,一個護著另一個要跑,轉身之際,呼爾楞再殺一人,待要殺第三人,那人坐在馬上,橫刀於先知頸間,扯下了自己的面紗。
“是濟格,”呼爾楞大腿受傷,被人抬到我與哈丹面前,沉聲道,“竟是這該遭天譴的畜生!”
“他用先知的性命威脅我不得上前,否則當場就要砍下先知的頭!那時他叛族出逃,我只知他投入羌族,卻萬萬沒想到,他有朝一日會回過頭來加害先知!他是先知養大的啊!即便他不怕天贊大神降下災禍,難道他就忘了先知對他的養育恩情了嗎?!”呼爾楞怒道,“他怎能帶人將先知擄走,更放火燒了自己曾經的家,對自己曾經的朋友親人舉起屠刀呢?!”
至此,呼爾楞已知對方身份。他不能任濟格擄走先知,亦不願濟格傷了先知性命,只得孤注一擲,起身而上,要將先知搶回。然而一來顧忌先知安危,二來如今濟格功夫突飛猛進,打鬥之間,呼爾楞被濟格一刀砍在腿上,再不能行,只能眼睜睜看著濟格將先知擄走,縱馬遠去。
“王,你將赤都與先知託付於我,而我既沒能保護好先知,又沒能保護好赤都,”呼爾楞掙扎著跪在地上,“請王賜我一死,給赤都百姓個交代!”
呼爾楞的腿還在流血,何況若不是他,赤都的損失只怕要慘重十倍,他何錯之有?哈丹輕嘆一聲,上前扶道:“呼爾楞,你已經做得夠好了,不必自責,起來吧。”
哈丹叫人送走了呼爾楞,王帳之內只剩下了我與他兩人。赤都,乃至狄族,已然許多年未有如此慘烈之事了。昨夜種種,於篤信自己為草原正統,向來自豪驕傲的狄族人而言,更不啻奇恥大辱。呼爾楞奏事時我就站在哈丹身後,看著他因憤怒和心痛而僵硬的身體,還有隨著呼爾楞的話而微微顫抖的肩膀至兩臂,我知道,牧仁王所下的這一封戰書,狄族接了。
“哈丹,你要與羌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