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之後,鄧肯看著妮娜收拾好了餐桌,他本想幫忙洗碗,卻被對方以“叔叔身體不好醫生說了要少接觸涼水”為由強行攔了下來,於是便只好靠在樓梯口附近,一邊看著早上買來的報紙一邊看著女孩在廚房裡忙忙碌碌。
這種彷彿普通人家的日常景象讓他心中不禁有些怪異的感覺。
就在這時,妮娜的聲音從廚房傳來:“鄧肯叔叔,報紙上有什麼新聞麼?”
鄧肯低頭看了報紙一眼,首先看到的是“新城邦歷1900年8月14日”的日期,隨後便是那教會審判官帶隊抓捕了幾十個邪教徒的新聞:整份報紙上,這應該是最有分量的頭版訊息了。
“這上面說審判官帶隊抓了幾十個太陽異端,”他隨口說道,“還說這是近四年來教會成功破獲的規模最大的異端集會活動,後面還有一些提醒市民注意夜間安全、注意甄別身邊異端信仰的東西。”
“啊,我在來這邊的路上也聽說了!”妮娜手腳麻利地將洗乾淨的碗放進碗櫥,“真嚇人,我以前就聽老師說過,那些崇拜太陽的邪教徒甚至會幹出把活人獻祭給太陽神的事……你說誰會那麼喪心病狂地信仰這種教派啊?”
鄧肯一下子不知道該說點啥,因為不管說啥他都感覺這事兒過於微妙——是該說自己前不久還在那祭臺上沉浸式體驗了一下獻祭套餐呢,還是該說你叔叔就是這麼個喪心病狂的邪教徒?
不過有一點倒是很明顯,從妮娜的反應來看,她顯然不知道自己的“叔叔”是太陽異端的事實——她甚至有著普通人一樣正常的三觀,認為太陽神信仰那種活人祭祀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她視角中的“叔叔”,只不過是因為生病而有些脾氣暴躁,有些酗酒,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罷了。
自己所佔據的這具身體或許曾經是個滿手血腥的爛人不假,但至少,他確實將妮娜撫養到了今天,並且到目前為止都將這女孩保護在太陽神的信仰之外。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某個名叫“羅恩”的邪教徒真的會墮落到最後一步,把自己在世上最後的親人也拖入到這個無盡深淵中,但至少在今天之前,這一切尚未發生。
未來也不會發生了。
“叔叔?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妮娜對身後的沉默有些好奇,她回頭看了一眼,眼神中帶著關切,“又不舒服了?”
“不是,只是有點走神,”鄧肯反應過來,搖了搖頭,“你說的不假,那確實是喪心病狂的事情……報紙上還提到了讓市民注意安全,及時舉報身邊的異端行為,這陣子你也儘量不要在學校和家之外的地方亂跑了。”
妮娜點了點頭,但緊接著便“啊”了一聲,臉上露出有些猶豫侷促的模樣:“可……可我還約了同學,過兩天要去博物館參觀……”
“博物館?”鄧肯隨口問道,“什麼博物館?”
“就是在學校附近那個,靠近上城區邊緣的海洋博物館,”妮娜解釋著,“我聽說那裡最近在展出近海礦物標本……可以麼?”
“想去就去吧,”鄧肯想了想,點頭說道,“現在到處都是教會守衛者和城邦治安官的巡邏隊,那幫邪教徒想來也不至於膽大包天到這兩天就跳出來。”
妮娜開心地點了點頭:“嗯!”
“你下午還要去學校麼?”鄧肯又問道。
“嗯,下午是歷史課,莫里斯老先生的課我可不想錯過,”妮娜點頭說道,“那可是歷史領域很有名氣的專家……不過也真奇怪,像他那樣有名的老先生,為什麼不在上城區的大學講課,而要來下城區的公辦學校呢?班上一大半的同學都不喜歡歷史課,老先生上課的時候他們都在睡覺……”
鄧肯坦然地搖搖頭:“我哪知道。”
笑話,別說那位教歷史的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