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創在夜空中高懸,無垠海上吹過了清冷的風,細碎的海浪在周圍輕輕浮動,小船搖搖晃晃著,像黎明前一個將醒未醒的夢。
但愛麗絲其實並不知道什麼是“做夢”——她沉睡了很久很久,卻從未像人類一樣真正地做過夢,但她猜做夢應該就是類似這樣的狀態。
漂浮在一個很大很大的地方,思緒也跟著飄蕩起來。
她抬起頭看到遠方只有海水,失鄉號遙遠的燈火就好像漂浮在海面上的一點小小的燭光,這甚至給她一種感覺,就彷佛這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她自己,她身子下面的小船,還有無邊無際的無垠海。
哦,還有對面三個被五花大綁的終焉傳道士。
人偶小姐收回瞭望向遠處的目光,好奇地打量著被綁在自己面前的邪教徒們。
這些是人類,很壞的那種——愛麗絲不認識什麼人類,但她知道人類中有好人和壞人,好人做很好的事情,鄧肯船長會讚賞他們,有時候還會幫助他們,壞人則做很壞的事情,鄧肯船長會鄙夷他們,有時候還會舉報他們,而眼前這三個……就屬於船長最不喜歡的那種。
他們信仰亞空間,追隨惡毒的信念,為了自己虛構出來的大義就可以去殺死任何人,甚至是去襲擊一個和狗相依為命的可憐小姑娘,如果城邦的守衛者發現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把他們亂槍打死在街上,如果海上的水手發現他們,就會把他們吊死在桅杆上——甚至哪怕是窮兇極惡的海盜發現他們,也會把這些瘋子塞進木箱裡扔進海中,用這種方式來祈求風暴女神的庇護。
但是現在他們被綁了起來,而且安安靜靜,也看不出有什麼瘋狂失控的衝動——愛麗絲還記得這些人剛到船上的時候那副嚇人的模樣,當時這些人激動的就好像吃錯了藥一樣。
現在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終焉傳道士越來越老實了。
“你們害不害怕啊?”又憋了很長時間,愛麗絲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她在這裡實在難受的很,儘管知道這是為了讓自己能在人類城邦活動而不得不進行的“安全測試”,這種在無垠海上飄蕩的感覺還是讓她心裡沒著沒落的。
其中一個終焉傳道士回應了人偶的聲音,他那枯瘦如骷髏般的頭顱慢慢抬了起來,盯著愛麗絲的眼睛:“蠢笨的穢物,拙劣的軀殼……你的靈魂蒼白又空洞,亞空間都不會收留……”
愛麗絲愣了一下,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哎,你怎麼罵人啊!”
對面的終焉傳道士們卻只是發出一連串嘶啞難聽的笑聲,對令世人恐懼的“異常099”,他們竟好像絲毫沒有恐懼之情。
或者就如他們自己聲稱的那樣,他們早已超脫了對於生死的概念,不再在意現實世界中的死亡來臨。
愛麗絲只好自己生著悶氣,但過了一會,她又搖了搖頭:“我不生氣了。”
另一名終焉傳道士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愛麗絲自顧自地說著:“我不該生氣,你們倒是可以抱怨幾句,畢竟現在被綁著的是你們而不是我,要做這種掉腦袋測試的也是你們而不是我,船長說過,順風的時候不能太得意忘形,因為浪大了翻船,人太跳沒命……而且你們都淪落到這樣了,我大人大量,允許你們口無遮攔幾句。”
終焉傳道士們沉默地坐在船艙中,聽著這個人偶絮絮叨叨,就好像完全遮蔽了後者的聲音,但過了一會愛麗絲還是注意到這些人有一些“小動作”——
他們在不動聲色地互相打量對方的腦袋,時不時活動自己的脖子,偶爾謹慎地看這邊一眼,眼神中帶著疑惑。
愛麗絲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些人可能是在好奇為什麼他們的腦袋還在脖子上。
這些邪教徒顯然知道異常099的情報,他們或許真的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