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和這歹徒交手的時候,這人許是知道事情敗露了,下手的時候招招狠辣,傷了兩三個衙役,才被沈倦看出了他手下功夫的不對勁兒。
林如海向來敦厚溫和,於審訊一道上並不十分精通,這人便是林風起審的。
審之前,林風起想了想,邀請林如海一起,並說:「你過完了元宵就要往揚州去,巡鹽御史這位子可不向你的蘭臺寺大夫那般清閒,江南一帶的鹽商背後勢力錯綜複雜,幾乎個個都有後臺,輕易動不得,可你若是軟了些,那些人就是聞了腥味的虎狼,能把你吞吃入腹。」
他本不該說這麼多的,然而林如海做了歡寶的先生,兩傢俬交因著孩子十分不錯,加上林如海為人也是憨厚耿直,兩人還是族親,他不忍這樣一個人折在江南這昏暗的官場裡。
乾脆借著刑訊叫他看看這官場底下的骯髒吧!
被捆來的人已被衙役用冷水潑醒,這樣冷的天氣,一盆冰水下來,凍得人渾身哆嗦。
這人身上還有傷,自然更加疼痛難忍。
林風起想到自家兒子受的傷和委屈,怒意在心頭熊熊燃燒:「誰派你來的?」
刑架上的人閉口不言,林風起怒極反笑,直接叫人燙了烙鐵,在他面前踱步:「我也不問你是誰派來的了,你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
見他仍不說話,衙役反手烙鐵就燙在了他的胸口,肉烤糊了的焦臭味在暗色的牢房裡蔓延。
半晌,虛弱的聲音響起:「相州人士,劉坪。」
林風起看衙役一眼,衙役點頭,仍舊烙上去。
讓人牙酸的咯吱聲響起:「錯了!湖州人士,丁恆!」
審訊仍在繼續:「有同夥沒有?」
」沒有。「
「滋——」
「有有有!」
林如海看得冷汗淋漓。
他是鐘鼎之家長大,祖上幾代都是清貴之家,辦案之類的也都是用的文人的法子,倒是也是從詢問籍貫開始,可也沒有問籍貫的時候就用上烙鐵的。
林風起倒是見慣不慣,與他說:「這樣的人向來咬死了不肯承認的,那些看著給的果斷的訊息未必就是真的,需得吃點苦頭才能說老實話,你若是最開始信了他就是相州人士,他往後再吐出來的訊息都未必是真的,大半都是編造出來的,他見你輕信,便會看輕你。這樣的刑訊已經失去意義了。」
而像丁恆這樣的窮兇極惡之人,接活的時候最不惜命,什麼活都敢接,一旦被抓了,卻會為了自己活命,把同伴都供出來。
不多時,這丁恆身上便看不見一絲兒的好皮肉了。
「是什麼人叫你抓了我兒?」
許是疼得沒了知覺,丁恆沉默著不說話。
衙役便從那堆刑具裡挑出牛毛一般細的長針,根根都在鹽水裡滾過,扎到他身上去。
這衙役也不是普通衙役,乃是跟了林風起許久的仵作,對人身上的穴道知道的一清二楚,也曉得怎麼才能讓人持續不斷地疼痛。
那些針扎進丁恆身上,他立馬哆嗦著睜開了眼:「是……是個讀書人,說是本來在你家教書,後來被趕走了,在本地受了排擠,無人敢接濟,錯過了科舉,憤恨之下僱兇殺人。」
林風起挑眉。
「你說的這人我也知道,叫什麼名字來著……?」
丁恆忙說:「叫賈雨村!」
「哦……是叫賈雨村,可也按你說的,他家貧連路費都出不起,怎麼還出得起僱兇殺人的錢呢?」
丁恆咬牙:「他交遊廣闊,也不知怎麼認識了我們接任務的頭兒,關係還不錯,因此託到了我們頭兒身上。」
林風起坐直了,很感興趣:「你們頭兒叫什麼?」
丁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