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痴呆:「我沒有……宋有易安居士,東晉有謝道韞,漢又有卓文君「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之語,古往今來的才女不知凡幾,若都叫這禮教拘束著,何來她們的名氣?」
林渙哦了一聲:「你提及的這三個人都是嫁了人的女子,易安有絕句不假,世人難道不去置喙她的婚姻麼?多少人對她的婚姻指指點點、口出惡語?卓文君不也是如此?她有驚世之才,世人卻多苛刻,對其夜奔司馬相如之事頗為不恥,連她父親卓王孫都看不起她,再有謝道韞,一句』未若柳絮因風起『難道不驚艷?她之一生所值記載的又何止這一句?怎麼偏偏文人先著墨於她嫁於了王凝之?將她與二王牽扯?2」
林渙還真不想評判賈寶玉的思想到底先不先進,賈寶玉是這個時代裡難得清醒的人沒錯。
可他的這份清醒在世人裡多的是人看不起。
他大可以自己保持清醒,卻沒必要把林妹妹她們拖進深淵裡。
說難聽些,這世間能像他這般清醒的有幾個?多的是庸俗之人罷了。
清醒之人難尋,更何況要一連尋出來四五個。
難不成以後三春和林妹妹不嫁人了?一輩子老在賈府?賈母可能同意嗎?這些庸俗沉醉的世人不會去置喙嗎?
還未嫁人的女子盛名在外,即便是才名,人家也會暗裡腦補些香艷之事,這是防不住的悠悠眾口。
林渙一想到家裡那些姐姐妹妹分明冰清玉潔,個個才高八斗,卻因著賈寶玉的炫耀與清醒,被外人暗中窺伺,肆意談笑,就渾身難受。
從前他只當賈寶玉是七歲孩童,不懂事不明理是正常的,有人教有人點醒他也好,跟頭跌多了,自然就知道疼,可今兒才發現,他是扭轉不了賈寶玉的看法的。
即便賈寶玉這樣的思想放在未來是完全正確的,他完全可以把這份思想貫徹在自己的人生裡,然後去想辦法打破世人的成見,去反抗去鬥爭。
可是他沒有。
他自己知道不可能成功,所以不去爭不去搶,用小孩子一般的行為選擇逃避,逃避的時候還要拉著別人一塊兒,告訴別人,我是清醒的。
他是清醒了,哪裡會管被他拉著的人呢?
林渙想,這大概就是因為賈寶玉生來就是眾星捧月,所有人眼中的寶玉,賈母寵著,王夫人慣著,奴僕們捧著,他就覺得自己是最正確的,他有權力不管不顧,因為別人都不會質疑他,不會對他惡語相向。
林渙懶得理賈寶玉了。
【白菜豆腐腦:啊,歡寶氣得臉都紅了。】
【無語:害,其實歡寶受咱們的薰陶,和賈寶玉的思想也差不多吧,他真不覺得這封建禮教好,但是他也不會阻礙別人覺得好,不會跳出來說你們是不對的。】
【一言不合:贊同,修內和修外是不一樣的。】
【心上人:你們都只關注歡寶懟寶玉,我就不一樣了,我已經看到倦哥拎著教鞭過來了,誰還記得國子監新規章制度第一條是什麼來著嗎?】
【紅樓我來啦:容我提醒一下——第一條,禁止尋釁滋事,禁止在國子監內大聲喧譁影響他人。】
【心上人:歡寶,快跑!】
林渙看見彈幕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一扭頭,沈倦就站在他背後。
「新規章制度都忘了?」沈倦說,「既然忘了,就到我那裡去溫習一下。」
林渙剛剛還有舌戰群儒的氣勢,這會兒卻安靜地像個鵪鶉一樣,恨不得秦王繞柱走。
他蔫噠噠地跟在沈倦後面,旁邊的賈寶玉幾次想說話,都被他無視了。
林渙邊走邊說:「先生……」
沈倦腳步不停:「剛剛不是很有氣勢嗎?怎麼這會兒說不出話了?」
大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