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欲聾就是這種效果。辜星覺得耳膜嗡嗡直響,連心尖兒也跟著顫了起來。
這一大片蓊蓊鬱鬱的樺樹林裡,除了迴響不斷的槍聲,再聽不到其他聲音。辜星突然想起一首詩來:萬徑人蹤滅,千山鳥飛絕。
提及鳥,她不禁又想起了之前在樹上遇見的那三隻雛鳥,小小的,除了皮就是骨,孱弱得讓人心疼。不知道它們現在好不好,媽媽有沒有回家?
辜星望著樹枝神思遊走,絲毫沒有察覺男人正用槍瞄準她的頭。直到,她聞到一股嗆鼻的硝煙味。她不禁掩鼻咳了兩聲,然後抬起頭,頓時怔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將眼底的恐慌隱去。幹私家偵探這一行,首要的就是臨危不亂,遇事冷靜。
“被槍指著頭還能這麼鎮定的女人,真少見。”男人勾唇而笑,只是那笑不及眼底,冷漠無情。“我很好奇如果這槍裡的子彈破膛而出,你是不是還能這麼鎮定?”男人盯著她,冰冷的眼神中全是審視。
辜星沒有作聲,因為那顯然不是一個問句。
“說,你和尹忠良是什麼關係?”男人沉聲質問。
聽到父親的名字,辜星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說:“我們沒有關係。”
她不知道,剛才自己細微的表情波動早已被男人盡收眼底。他嗤笑一聲,手指動了動扳機,聲音越發低沉:“別把我當成傻瓜!快說。”
“沒有就是沒有,你讓我怎麼說?”辜星卯著膽子辯駁。細長的指甲深深掐進肉裡,手心裡全是汗。面對死亡,人人都會恐懼,她自然也不例外。此時此刻的鎮定,不過是偽裝而已。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連戰的兒子連盛文那樣好運,子彈穿過太陽穴竟然還能活命!
“你好像並不怕死。”男人收起槍口,笑容若有似無,“也對,一槍斃命,快得連痛的感覺都沒有,不是白白便宜了你。”他鉗起辜星的下顎,說:“所以,我準備很多種讓你開口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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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沒有一絲雲,頭頂上一輪烈日,白晃晃地炙烤著大地。到處是那樣炎熱,彷彿一點星火就會引起爆炸似地。
這個陌生的島嶼天氣很怪,夜裡氣溫偏低,白天又熱得可怕。
辜星被綁在岸邊那座木橋的燈柱上,嘴裡全都起了血泡,可不覺得痛。幾乎沒有了知覺,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吃過任何東西,胃裡空空的,卻像塞著一塊大石頭。因為極度缺水,原本柔/嫩的嘴唇全都乾枯起皮,裂出細小的血痕。
眼前有一瞬的光影明滅,她虛弱地抬起頭,一看,是那個男人。他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在明亮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的僕人祥子手裡撐著一把傘,因著身高差距,祥子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為主人遮擋陽光 。
“是不是覺得很熱很渴?”男人問。
辜星垂下腦袋,閉眸不語。
男人擰開一瓶純淨水的蓋子,在辜星面前緩緩倒掉。他問辜星:“想喝嗎?”
辜星仍舊垂著頭,不語。
“說出你和尹忠良的關係,我就把這瓶水給你。”男人的話中帶著誘哄。
辜星緩緩抬起頭,蠕動乾裂的嘴唇,用沙啞的聲音回答:“沒有關係。”
“哼!”男人憤怒地將手裡的空瓶子扔在辜星臉上,說:“那你就繼續呆在這裡,到死為止!”
013 孤島禁錮6
夜晚,下起了雷陣雨。
帶電的雲朵在天空中相遇,正負交融,陰陽相合。那一刻,天地間迴響著閃電的叫囂,黑夜的臉改變了慣常的顏色。閃電的手指,模擬著天空的裂縫,它沒有表情,它是雨夜偶然睜開又閉合的天空的眼。
閃與電如此接近,彷彿上帝的呼吸!
辜星仰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