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祘撇嘴道:“怎麼個不一樣?”
大真人已然離去,桂祘斜靠飛來椅,黑袍人站姿亭外,劉景濁則是站在入口處。
“十數年來,我心中一直對當年打殺那個小雜種耿耿於懷,我倒是不覺得殺圖門山主是錯的,就是覺得不該那樣去殺了那個小雜種。假如以我現在的心境去到當年,我是不會殺他的。或許會重罰,比凝燈湖那四人更重。”
桂祘撇嘴道:“師父說過,人到了一定年紀,得學會放寬心,這也是一種境界。大師姐做到了,我沒做到,你或許做到了。”
不過桂祘打趣道:“牽扯到龍丘棠溪,你還會這麼講道理?”
劉景濁無奈道:“師姐就別學人壞我道心了。”
桂祘笑道:“行了,那兩個丫頭逛完燈影城之後,你們抓緊趕路吧,那道劍符的確與你無緣。”
劉景濁取出一道符籙,“這個一樣與我無緣。”
桂祘皺眉道:“你確定?”
劉景濁點頭道:“我可太確定了。”
桂祘便也不多說什麼了,收下符籙,輕聲問道:“要不要去看看武憐愁,就是當年那個攔路人?”
劉景點頭道:“我去看看吧,那兩個丫頭逛完之後,讓抓緊出來。那個梅三白,一定給我放出來,還有,你得去跟我家徐客卿道歉。”
桂祘好奇問道:“你對這梅三白很看重?”
劉景濁擺手道:“哪裡是看重不看重的事情,我拿著人家寫的書,翻來覆去看了好多年呢,他有個天底下最好的妻子,不一定有多好看,但絕對是最好的。”
有兩方印章,男子執朱文,女子執白文,上刻生生世世為夫婦。
桂祘又問道:“十萬大山跑出來的那個呢?”
劉景濁沉默片刻,開口道:“徐文清,不好評價,我沒資格評價,但是前輩就是了。”
說完之後便御劍出了燈影洞天,去往傀山主峰。
當年攔路搏名之人,終於是個元嬰修士了。
這麼些年,武憐愁長進不少,但境界總是慢悠悠的。
半道上,劉景濁察覺曹風與顧衣珏已經返回,於是傳音道:“徐文清在燈影洞天,要不要去見一見?”
曹風笑道:“那當然要去了。對了,凝燈湖之主跌境,一座山頭兒,被削了半截兒,不過分吧?”
劉景濁點頭道:“不過分。”
說完之後,劉景濁已經落在傀山半山腰了。
有個青年人拿著掃把,清掃溪邊落葉。
猛地一抬頭,便瞧見一個讓他極難忘卻的身影。
武憐愁放下掃把,抱拳道:“恭喜劉山主得償所願,倒是老了些。”
劉景濁笑道:“假的,真正面容瞧著要年輕,但歲數都這麼大了,老頂著一副二十幾歲的模樣,就有些為老不尊了。”
武憐愁哈哈一笑,再次抱拳:“多謝劉山主當年教導,武憐愁,羞愧至今。”
一個為求一死而名滿天下的人,為自己那搏名之舉,耿耿於懷十數年。
劉景濁往後退了幾步,一個助跑跳過小溪,隨後說道:“這有什麼好羞愧的?我從不覺得你哪裡不對,當年也沒說什麼重話吧?”
武憐愁一愣:“啊?”
劉景濁笑道:“不少人覺得自己到了無計可施的時候,都會抬頭大罵一句賊老天,之後與自己說,反正我一生至此已經活成了這副鬼樣子,又何必端著心中勞什子仁義道德不放?蒼天對我不公,我得回敬。你武憐愁能不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攔路求死,只求留下一個死戰劉賊的名聲,其實很不錯了。”
武憐愁苦笑道:“往下比,人人都是好人了。”
這句話不錯啊!劉景濁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