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次機會,叫什麼?
年輕人緩緩坐起,低著頭,沉聲道:武憐愁,西明國人,不年輕了,至今已然六十有三。
劉景濁點點頭,又問道:何時得到的訊息?
武憐愁開口道:七天之前,我本打算進去燈影洞天找尋機緣,但錢不夠。正好聽見有訊息放出來,我就用盡全身家當,買了一枚鏡花石,打算……以此得名,好有個名聲,再去拜師某座山頭兒的話,阻攔不會太多。
這算是人之將死,話就很多?
劉景濁笑問一句:要拜師?至今沒有歸宿?
武憐愁搖搖頭,何來歸宿?四十年風雨飄搖,好不容易破境金丹,卻落得個養活不了自己的下場。
許是說到傷心處,武憐愁苦笑道:想我武憐愁,七歲煉氣,十一建靈臺,十九築黃庭,二十三歲已凝神。結果結丹之時,竟然五十有九,以至於天才已經無人問津,都只說我少年成才,年老成柴,此生再無破丹結嬰的可能了。
劉景濁笑道其實是本想打斷他的,可想來想去,還是聽了下來。
這武憐愁估計是覺得反正必死,倒不如把幾十年積攢的牢騷一股腦兒盡數說個夠。自己說的起勁,也不管劉景濁願不願意聽。
其實無所謂願不願意,但多多少少,有點兒聽不下去。
一個人總在抱怨的人,抱怨老天不公,抱怨年少時天賦好,身邊阿諛奉承的人一大堆,結果遲遲未能結丹之後,連個收留他的地方都沒有。
其實這有什麼好抱怨的嘛?話本上那種稀裡糊塗來個老前輩,就說與你投緣,死乞白賴的非要收徒,前提不還是個你資質絕佳,天賦異稟?
是座山門,收徒也好招收弟子也罷,之後都要去傾注人力物力的,當然需要待價而沽,就是這麼回事兒。
武憐愁叨叨叨了好半天,方才雨勢減弱,劉景濁差點以為夜雨亦覺得煩躁,乾脆要走了。
好在那傢伙終於是打住了,他抬頭看向劉景濁,苦笑道:煩嗎?
劉景濁點點頭,有點兒,但還能接受。
武憐愁一笑,那就乾脆點,要殺也痛快點兒。
劉景濁再次點頭,然後緩緩起身。
好的,拿好你的劍,傾力出手,像個煉氣士點兒。然後自報家門,把你先前說了一半兒的話說完。
武憐愁深吸一口氣,拿起佩劍,退回十丈之外,緊接著長劍出鞘,剛要大喊一聲,結果劉景濁擺了擺手,大聲問道:有沒有錢,碎銀子也行,有的話給來。
武憐愁一愣,就五兩。
劉景濁做勾手狀,武憐愁也不曉得他要幹什麼,反正覺得要死了,他方才聽了那麼大半天都不煩,就當是花錢請人聽我說話了。
劉景濁接過銀子,咧嘴笑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武憐愁雙手持劍,做了個衝刺姿勢。
西明國武憐愁。
劉景濁又是一笑,小小金丹,意欲何為?
武憐愁滿臉釋懷神色,猛的朝前一個箭步,瞬身到了劉景濁面前,雙手持劍斜劈過來,同時開口道:替天行道,誅殺劉賊!
話音剛落,劉景濁抬手就是一巴掌,將其拍飛幾十丈,砸倒了大片樹木。
武憐愁只覺得腦袋發懵,心想總算是解脫了了。
結果,一枚鏡花石狠狠砸在自己腦袋上,遠處那背雙劍的年輕人衝著他咧嘴一笑,喊道:出名去吧,希望你能拜入某座山門。
說完之後,扭頭兒就走。
不過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對了,武憐愁,天底下不公之事何其多?要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去怨天尤人,那還修煉個什麼?凡人也好煉氣士也罷,出了問題了,不應該先在自己身上找問題?
武憐愁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