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很久很久,狐女呢喃一句:“弟弟,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黑牙兒也沉默了,沉默了許久,他輕聲道:“姐,你知道這是你第多少次提那位貴公子了嗎?”
狐女一愣,“難道你數著啊?”
黑牙兒點了點頭,道:“我數著呢,七十七遍了,他找了你七十七次,跟你說了七十七次這樣的話對嗎?”
狐女再次愣住,黑牙兒卻是放下手裡的活兒,笑著說道:“姐,我就是一隻小小蟋蟀,我也想活命,但靠別人靠不住的,你也一樣。狐窟九洞,咱們這洞有多少狐女?大幾百有的吧?你說他有沒有可能,跟別人也這麼說呢?”
這是幾年來,黑牙兒頭一次不向著白衣狐女說話。
狐女笑了笑,“黑牙兒,你肯跟我說真心話了?”
黑牙兒低聲道:“話都是真心的,就是有些話,像今天這個,說出來你會很傷心。”
狐女又笑了笑,是苦笑,也像是慘笑。
她緩緩起身,走到黑牙兒身後按住黑牙兒腦袋,輕聲道:“我來之前泡了澡,用了最貴的薰香,泡了很久。你……你要是不嫌我髒。”
黑牙兒轉過身,略顯無奈,“姐,你知道我不知那個意思。”
狐女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腦海之中無數字詞穿梭,可能揀出來的卻沒幾個字,所以她最終還是說了句:“我拿得出手的,就是這副骯髒皮相了。你要是嫌髒,就閉著眼,別看。”
黑牙兒愈發無奈,苦笑道:“我真不嫌棄,可我當你是姐姐的。”
狐女忽然哈哈一笑,“你這傢伙,想得美啊!逗你玩兒一下,當真了?”
她從袖口取出個百寶囊,輕聲道:“吶,送你了。”
說完便揹著手,一蹦一跳地往前方跑去。
走出去幾十步,她忽然回頭,問道:“聽說人族對冰清玉潔這四個字看得很重,那你覺得怎麼樣才算是個乾淨的人?”
黑牙兒開口道:“我聽人說,沒有人是真正乾淨的,但只要心乾淨了,人就是乾淨的。”
狐女點了點頭,“感覺很有道理,不過我沒太懂。”
回到自己屋子裡,一面銅鏡,裡邊兒清清楚楚映著一張漂亮臉蛋兒。
笑盈盈的,自言自語:“真好看啊!”
隨後,她取出花了半數積蓄買來的藥丸子,剩下半數積蓄在一隻荷包裡。吃下藥丸,哼著從前羞於開腔的小曲,今日總算是能自由些了。
只是,聲音漸漸小了。
沒過多久,正在晾曬衣裳的黑牙兒瞧見了有人扛著個麻袋往後院走,他看了一眼,然後回過了頭。
從此以後,這院子裡再也沒了喜歡穿一身白衣的狐女。
喜穿白衣,是因為她覺得白衣乾淨。
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是黑牙兒姍姍來遲的真心話,而是唯一一個能與她談心的人,她主動往上湊,人家卻不要。
她最後一個念頭或許是,下輩子一定要乾淨點兒。
後來在某個夜晚,黑牙兒拿著荷包,呢喃一句:“下次再見,你肯定很乾淨,沒人比你更乾淨。”
…………
一艘渡船要在後半夜離開,劉景濁便去北邊兒讀書人的地盤兒逛了逛,拒妖傳第二輯就要面世了。兩年,這幫讀書人寫完了拒妖島六百年。
劉景濁是來提個醒兒,給忙活著寫最近三百年的那個女學子,就她最是跳脫。
自劉景濁登島以來,只能是人皇,不能單獨寫劉景濁,也不能寫人皇就是劉景濁。
女子板著臉,也很納悶兒,反正就是不情願。
劉景濁只得想了個折中法子,到天下再無歸墟戰場那天,有劉景濁在拒妖島的一版,先交由棲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