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請個護士二十四小時看護他,打定主意,任天便把行動不便的黎楓塞進車廂裡,命令司機往家裡開。
還算寬大的豪華轎車內,黎楓縮著身子緊挨車門坐著,與坐在另一側的任天保持最大的安全距離,腳傷引發高燒,讓他整個人昏沉沉的,他悄悄地把頭靠在冰涼的玻璃窗上,就算再不舒服,也硬是不肯哼一聲。
他的一舉一動,任天全看在眼裡,心中又惱又痛。
黎楓之所以會這麼怕他,全是他一手造成的,以前他常常變著法子欺負他,捉弄他,也難怪黎楓會一見到他就怕得轉身逃跑。
任天挪坐到黎楓身邊,將燒得昏昏然的黎楓扳過身來,撕了一塊散熱貼,貼到他額頭上。
令人難受的高溫得到疏散,黎楓睜開迷濛的眼睛,發覺眼前人影晃動,看不清眼前人。
會對他這麼好的,除了媽媽就只有寶寶了,伸手捉住對方的衣袖,“寶寶……”
寶寶?任天先是一愣,之後才想起,寶寶就是黎楓的母親送給他的一個瓷娃娃,黎楓一直把它當寶貝般愛護著,那個瓷娃娃最後好像是……被他摔掉的……
任天第一次見到黎楓是在他五歲時,那時黎楓由於天生智障,常被附近的小孩欺負,而任天則因為家裡有錢,受到其他小孩的排擠,所以當他一見到比他還需要保護的黎楓時,一股責任感油然而生,他覺得自己應該也有義務保護他,到他十五歲之前,他們都是很好的朋友,任天保護黎楓,而黎楓給任天帶來歡笑快樂。自從任天無意中得知黎楓是他父親與其他女人生的私生子後,這種單純的快樂也隨之幻滅,出於天性,任天很自然地將父母不合歸罪於父親婚外情的物件黎小元,把氣出到黎楓身上,天真的黎楓依然一無所知,跟在任天身後天天長,天天短地叫,就算任天故意騙他去吃草,把泥水淋到他身上,他還是傻傻地把任天當好人,直到……任天的母親因心臟病去世,在喪禮上,黎楓把他最心愛的瓷娃娃送給任天,任天卻當著他的面把娃娃摔得粉碎,自此以後,黎楓一見到任天就像老鼠見貓似的,害怕得不得了。
當初黎楓在喪禮上把瓷娃娃給他,只是單純地以他自己能想到的方式安慰他,然而那時的他適逢喪母之痛再加之年輕氣盛,想事情過於偏激,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做了很多傷害他的事。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就算父母千錯萬錯也不關黎楓的事,他又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
車子停在任家大宅前,任天扶著行動不便的黎楓下了車,顧蘭前來開門,與任天一左一右把黎楓扶進家裡。
“小心。”想不到把她打得半死的傻子竟是她表哥,這世界還真小。
該不該把黎楓在這裡的事告訴那個惡男呢,呃???我被揍得這麼慘,好歹也等我氣消了再說,決定了,拖慢個一兩個禮拜再去通知惡男,讓他擔心害怕一陣也好!
“站住!”一陣尖銳威嚴的喝阻聲喝住了任天與顧蘭。
任老太從走廊的另一端徐徐走來,今年六十有三的江玉懷,一點也沒有老態龍鍾之相,腰不彎、背不駝,滿面紅光,體態豐胰,手上的柺杖根本無用武之地,只是用來表示一下身份而已,“天兒,帶這個野種回來幹什麼!”
“奶奶,黎楓出了點車禍,我想讓他回家休養。”
“不行!”任老太一點情面都不講,無情地斷然拒絕,“天兒,你難道忘了,是生這野種的女人害得你父母不合,你母親的死很大部分是拜那個臭女人所賜,她生的野種最好死在外面,免得髒了任家的家門!”
顧蘭實在聽不下去了,就算黎楓的母親有千錯萬錯,她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好計較的,何況黎楓根本沒有做錯什麼,怎麼說他也算是任家的子孫,犯不著這麼絕情吧!“奶奶,正所謂逝者已矣,上一輩的恩恩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