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透亮的黃玉珠輕搖,襯出主人清澈秀雅的容色,斟酌了一會兒,“雖然兩位皇姐有些不和之處,但終歸是皇室家事,不如明日召進宮來,私下調解一下?”
“你不明白”桓帝微微搖頭,“不管朕怎麼處置,最多隻能讓其中一方順心,勢必還有一方不情願,甚至兩邊都不滿意。”稍稍嘆氣,“可是朕又不能不管,左右都是頭疼麻煩的事。”
“不如,問問太后娘娘的意思?”
“哎……朕正在為這個擔心。”桓帝輕聲嘆氣,“母后身體不是很好,原本就有些違和,聽了這些煩心事,心頭豈不是更添不暢快?”
皇帝仁孝,乃是國中人盡皆知的事情。雲皇后臉上露出歉意,忙道:“都是臣妾想得不周到,原不應該打擾太后娘娘。”
“這樣的事,瞞是瞞不住的。”桓帝放下鏨花金箸起身,一身寶藍色的家常夔龍繡紋華袍,在燈燭下折出光華,“朕現在就去懿慈宮一趟,可能多說一會兒,皇后先安歇著,今夜不必等朕了。”
雲皇后趕忙答應,進去將皇帝的外袍取了出來,柔聲道:“如今天氣寒涼,皇上還得多加一件衣裳才是。”
桓帝頷首道:“好。”
雲皇后送到大殿門口,靜靜站了片刻,直到皇帝一行人已經消失在門外,仍舊駐足繼續凝望。身旁的大宮女聽雪見狀,不由抱怨道:“娘娘既然這麼捨不得,剛才怎麼不多留一留皇上?”
雲皇后側首看了一眼,輕斥道:“胡說,哪有攔著皇上不見太后的道理?”
聽雪撇了撇嘴,“奴婢可是聽說,今晚瑜妃娘娘也去了太后那邊,眼下皇上這一過去,晚上肯定又是宿在泛秀宮了。”
“瑜妃是太后娘娘的內侄女,金晽駙馬又是她的親哥哥,如今出了這樣的事,自然是應該過去的。”雖然雲皇后秉性端莊大方,但終歸只是年僅十七的稚齡少女,即便明白道理,臉上也不禁透出淡淡的落寞。
“算了,也不當緊。”聽雪“哧”的一笑,悄聲道:“依奴婢看,皇上總歸還是喜歡娘娘多一些,要不然的話,當初又怎會立娘娘為皇后呢?”
雲皇后眉間泛起一絲憂色,輕嘆道:“這樣我才擔心,只怕太后娘娘心裡不暢快。”
聽雪拉著皇后往內殿走著,不以為然道:“雖說太后娘娘是瑜妃娘娘的姑母,可同樣也是皇后娘娘的表姑母啊,論親疏也是差不離的,娘娘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雲皇后聞言稍稍釋懷,含笑道:“不錯,太后娘娘待人很公允。”
正如聽雪猜測的那樣,桓帝在太后宮中說得有點晚,正好慕允瀠也在,於是當夜便順路宿在泛秀宮。次日起來,慕允瀠特意讓人熬了碧玉粳米粥,桓帝還讚了兩句,說是稀粥熬得剛剛好、味兒也香,心情似乎好轉許多。
誰知道剛剛早朝,這點好心情便被一道奏摺打散了。
桓帝忍著怒氣,耐著性子等到朝臣把要事奏完,退朝來到醉心齋,心裡琢磨著等下怎麼跟太后說起。本來,桓帝也如皇后那樣考慮,準備將兩位公主召進宮,由自己出面調停,私下悄悄和解過去也就算了。不料御史大夫高直一本奏摺呈上來,說是金晽公主仗勢欺人、唆使下人鬧事,有損皇室形象,更讓京城百姓惶惶不安,故而請皇帝做出公正聖裁。
當著滿朝文武這麼一挑明,想要私下解決也不是可能,既然事情說開,皇帝就得做出一個合理的處置決定。桓帝心裡是有些著惱的,覺得高直實在多事,簡直就是存心給自己添麻煩,忍了半晌,才平復好情緒起駕前往懿慈宮。
太后正在內殿調弄花露香茶,先往金摩羯紋花盞裡放了幾朵臘梅乾花,又添了幾滴木樨香露,然後兌了溫溫的水輕攪化開。聽得皇帝請安只是應了一聲,擺弄好了才抬頭道:“皇上剛剛早朝下來,多半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