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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慕容臧道:“叔父何出此言,所患不過小病爾。”

慕容恪搖頭,往下道:“大司馬一職,統領舉國兵權,不可以失人,在我之後,當授吳王。你隨我征戰多年,然若以親疏次第,皇帝可能會授予鳳皇。只是你們兄弟雖才識明敏,卻沒有經歷過大的磨難,連你亦是如此。而國家安危,干係重大,不可昧利忘憂,故我既不選你,也不屬意鳳皇,而薦吳王,你不可芥蒂。”

慕容臧答:“叔父嘗謂五叔之才十倍強於叔父,而叔父之才實十倍強於子侄,侄兒未有不滿。”

“很好。你最大的一個長處,就是明事理。”病人以一種長者特有的和藹與嚴肅盯了他一會兒,直到雙成端藥過來道:“您該休息了。”

於是慕容臧起身告辭,並不敢與雙成對視。雙成楞了一下,本想叫住他,想一想又先且放下。

慕容恪接過藥喝下,用擰好的溼巾擦了擦嘴:“昔日後趙有一個佛圖澄,你聽過沒有?”

雙成笑笑,收拾著藥罐藥碗:“活了一百一十七歲的那位奇僧?”

“沒錯。你是醫士,你說說他何以如此高壽?”

“由佛門的各種清規戒律得來。”

“哦?”

“作息規律,不食葷腥,不沾酒飲,擺脫一切七情六慾,所謂取法自然,一切皆空。”

“連肉身也是空的?”慕容恪哈哈一笑:“那人還要活那麼長做什麼?”

雙成被逗笑,但仍持嚴肅道:“空為眾形之始,因為不在意,反而更長存。”

“小妮子說得倒頭頭是道。”

“我有時去聽道安大師講法,他還說,佛法不離世間法,如能在現實世界享受內在精神的安寧,實際上便也達到了一種‘涅槃’。”

“釋道安不正是佛圖澄的弟子嗎?他何時來到鄴城?”

“三年前,現在住持受都寺。”

“可像他師傅一樣,能施展種種神通異術?”

雙成撲哧一聲:“不,我從未見過他顯示任何異能。他經常做的事是登臺講經,臺下詰難紛紛,臺上答有餘力,最後滿座皆服。”

慕容恪想象著那種盛況,連連點頭:“玄虛法術,不過能迷惑一時,要使佛法深入人心,傳之久遠,當有深廣之學,宏哲之論。”

“王爺說得很對。”

這時聽門外報:“皇帝陛下駕到!”

慕容暐和慕容衝下了輦,慕容臧在前頭迎著:“微臣參見陛下。”

“平身。”皇帝揮手:“太原王怎麼樣了?”

慕容臧低下頭。

皇帝明白了,對鳳皇道:“你先在這兒候著,待會兒叫你的進的時候再進,知道麼?”

鳳皇應了一聲,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慕容臧道:“八弟是第一次到軍營吧?”

“嗯。二哥,你帶我四處看看好不好?”

“皇上一會兒會宣你進去。”

“沒關係,就在這附近好了,皇帝哥哥不會生氣的。”

慕容臧想了想,經不住他笑容,道:“好吧。”

一開始不斷有士兵來往穿梭不停,見到他們,總是先睜大了眼望著鳳皇,然後才記得行禮。慕容臧搖頭:“瞧,走過了還偷偷拿眼瞅你呢。”

鳳皇得意地道:“看來他們也跟平常人一樣。”

慕容臧再次搖頭,不知是在否認他的觀點還是什麼,問:“你感覺到了嗎?”

不知何時,四周已經鴉雀無聲。有一種嚴肅與凝重迫人而來,讓鳳皇不由自主提緊了心跳,放長了呼吸。

慕容臧領著他爬上一個小土坡。

一望無際的黑色。

鱗甲耀耀,如黑色的海;矛尖爍爍,似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