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一匹好馬呀!”一人道。
“反應機靈,夠蹶!”
“它身上配了鞍,不知是哪家的?”
“也許是外面跑來的也說不定……”
拓跋珪又等了約莫半盞茶功夫,才溜下樹。
這下好了,傷腦筋怎麼回去。除非——偷馬?
嗯,月黑風高夜,正是作案時。
他心裡沒有很多掙扎,打定主意後就決定行動了。
一個時辰後,營地裡一片混亂,一些地方是吆喝,一些地方是喊叫:
“馬群發狂啦!”
“屙牛屎!誰把乾草點燃了!”
“先截住頭馬!”
……
拓跋珪邊打轉邊掃視一張張驚的面孔,掩不住得意的笑。
這時從最雪白的一頂帳篷中出來一個人,他的腳猛跺幾下,嘴裡冒出一串高亮且渾厚的調子,人群七七八八地靜下來,開始回覆秩序。
拓跋珪心想這人是誰,一扭身,躡手躡腳往那雪白大帳靠去。
大帳背面有一片半掀的氈皮做透窗,渲出羊油燈暈暈的光。
背對著他一坐一站兩名女子,站著的十三、四歲,垂著牛角辮,是個丫頭;坐著的女人頭髮漆黑,黑襖的領子後面、耳根之下,一窩雪白瑩瑩生光,微側頭時能看到她濃黑如畫的長眉秀眼,一排睫毛像小刷子般齊整。
自認美人識了很多,但看了這一個,仍不免要為她驚歎一番的。
左右環窺帳內,擺設簡潔,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席側一盆雪白芬芳的花朵,香氣盈然。
他拿鼻翼翕了翕,辨不出什麼品種。
剛剛平息騷亂的男人回來了,腳踏一雙長皮靴,不很英俊,卻很英武,一雙鷹隼般的眸子銳利如刃。
女人站起,低頭,垂直雙手。
“我說的話你仔細考慮考慮。”他扔下一句,頭也不回的復出了門。
“單于,要回去嗎?”帳外誰說。
“上馬。”男人說。
拓跋珪呆在原地動彈不得,直到聽女人對丫頭道:“去請張先生過來一趟。”
丫頭應了一聲。
“等等。”女人改了主意,踱到花盆前,許久摘下一朵白花:“你把這個給他,不必他過來了,他會知道怎麼做。”
“是。”
“誰在那兒!”腦袋後面有人喊。
女人利落地轉過頭來,拓跋珪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自己,趕緊蹲下,往更黑的地方挪去。
“恁個回事?”女人從視窗問道。
“姒閼氏,剛才好像有個黑影竄過去了。”
女人沒哼聲。
那巡邏的又叫:“看見你了!還往哪躲!”
拓跋珪心捶如鼓,一點一點趴下去,肚皮貼地。
四周寂靜一陣。姒閼氏道:“你看錯了罷,也許是野兔什麼的。”
“那、那我到別處瞅瞅。”
拓跋珪才曉得剛才他是在詐他,心頭一鬆,渾身力氣像被抽乾了。
匍匐一會兒,他恢復些精神打算離開,有什麼聲響鑽入他耳朵。
只見姒閼氏從氈片窗裡探出半截身子來,兩隻眼把廬帳周圍茂密的草地再仔仔細細逡回一遍,像是從新確認是否有無異狀。
一滴冷汗滴落草叢。拓跋珪此刻方知貿然闖入別人營地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
幾年以後當他碰上穆崇,聽那人吹噓他曾從事的是多麼具有挑戰性的行業時,心裡直打跌,不得不承認做賊原來是對人要求極高的一項技術活兒。
現在的他只憑一股膽氣,既無理論指導也無作戰實踐,於是在又一次要被人發現的情況下,被一隻手拉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