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啊……
阿青痴痴地望著酒壺,忽然渴望將它整壺都灌進肚子裡去。
“忽然有一天,一陣天搖地動像是地快裂開來了,我怕得抱著頭躲在角落裡,只聽見外頭一陣騷動喊叫聲……然後門猛地就震開了,陽光照了進來……”蓮小姐臉色蒼白地望向段無秀。
段無秀心情沉重地介面,“就是半個月前,蘇州發生了地牛翻身,我帶著衙里人馬四處巡視百姓,無意中在緊捱蓮家的一處破舊小廟裡,發現了被震裂開來的暗門裡的蓮小姐。”
聽到這裡,千載吐出了長長的一口氣。
在一旁聽得一臉緊張的靈兒也鬆口氣。
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就只有阿青的臉色忽然白了。
蘇州?
蓮小姐?還是……連小姐?她努力鎮定心緒,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巧合。
蘇州栽植蓮花者多數姓蓮或連,也算是大姓,她不能一個風吹草動就自己嚇自己。
她略定了定神,隨即平靜地燙著酒,溫起杯,神情如故。
“救出了蓮小姐後,下官知道此案甚奇,必有內情。”段無秀輕嘆口氣,“後來下官想來想去,只能來求助於王爺您了。下官知道王爺少年時候曾經破獲一件大內奇案,如果能夠藉助您的長才,那麼這樁案子就有希望了。下官知道是自己越禮冒犯,但是請王爺看在下官三分薄面上──”
蓮小姐忽然一屈身子,對著千載跪了下去。
“求王爺救救我爹,替我蓮家報仇……”她哽咽不能言了。
千載急忙將她攙扶起來。“蓮小姐請起。我說過,若有我能幫忙的地方,我必定盡力而為。”
阿青冷眼旁觀,簡直不敢相信從來討厭碰到人,也不喜被別人碰觸到的王爺居然扶了那位蓮小姐?!
她的心直直地往下沉,莫名一陣悽惶恐懼襲上胸臆間。
她還以為自己在王爺心中是特別的,有一定的地位,至少就只有她能碰觸他,他也常常揉揉她的頭,擰擰她的鼻子。
可是現在這絕無僅有的“特別”,卻有另一個女子也得到了!
也許……也許以前王爺會安心碰她,只是因為以為她是個男孩子……
阿青只覺得一陣暈眩,指尖一鬆,整瓶滾燙的葡萄酒一歪倒,硬生生燙上了她的手腕──
“哎呀!”她疼得倒抽口涼氣。
“阿青,你在做什麼?”千載臉色變了,想也不想地拋下蓮小姐,迅速來到她身邊,大掌捧住她燙紅了的手。“打算把自己燙成沒毛雞嗎?靈兒,去拿香玉清涼膏來。”
“王爺,我、我沒怎樣。”她強忍著陣陣鑽刺入心的疼痛,強笑道:“你還有貴客……”
“貴你個頭。”千載慍怒地瞪著她,掏出雪白的絹帕輕輕替她拭去手腕上的殘酒。“閉嘴。”
段無秀和蓮小姐看得目瞪口呆,一時間驚愕得難以反應。
位高權重的福小王爺怎麼會為了個貼身小童燙傷就緊張成這樣?
“王爺……”看見他如此擔心自己的燙傷,阿青一顆僵凝酸楚的心頓時又恢復了暖意,訕訕然正要道謝,卻見他目光已調轉離開。
“段叔,蓮小姐,今日就請兩位在寒舍留宿一晚,明早我們再一起出發往蘇州。”他匆匆的說完,接過靈兒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拿來的香玉清涼膏便專注地旋開罐子。
“晶兒,領兩位貴客到天色樓和明色居休息,撥幾名丫鬟好生伺候著。”阿青忍著痛楚,對門外的晶兒吩咐。
“是,兩位請跟我來。”晶兒掩著小嘴輕笑,彷佛對於這一幕見怪不怪。
反倒是兩位客人還有一些愣然,顯然覺得這一幕怎麼看怎麼彆扭。
難道福小王爺有斷袖之癖嗎?段無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