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周利文並沒問李海豐有關於向銀行貸款或者說停止虧損訂單供貨的低階問題。因為他很清楚,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多問。像李家這樣的民營大集團,如果向銀行貸款或許可能貸到,但這樣做會導致很嚴重的後果。一旦外界傳出李家的資金鍊有問題的傳聞,這對李海豐的公司是極其嚴重的打擊。民企和國企的不同就在於此,國企有國家作為後盾,就算是虧本買賣,甚至虧得資不抵債一樣有國家會給它買單,但在於民企就絕對不能這麼幹,只要企業有一絲風吹草動,就可能引來意想不到的嚴重後果。
至於停止虧損訂單供貨,這就更不可能了。像李家這樣的大集團,國外訂單都是長期合作的,在這種情況下你一旦做出這樣的反應,就會導致違約的發生。進出口國家貿易,可不是國內貿易,能耍無賴就耍無賴的,老外可不會和你說這些,一切都按照合同來辦。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虧損也得硬著頭皮上,最終導致供貨量越大,出口越多,企業也就越虧錢。
“可您的集團就算有這樣的問題也不應該產生這樣的缺口吧?是不是還有其他原因?”周利文給李海豐的杯子裡續了水,輕聲問道。
“我就是知道瞞不過你。”李海豐苦笑一聲,沉默地把杯子舉起喝了口水,這才道:“你說的沒錯,按照我集團的規模,就算在訂單上有虧損也是一時的,何況我已經和國外客戶談妥了,接下來的訂單價格會稍稍上浮,以保證公司的利潤差額。可問題是,哎……這話說起來也不知道怎麼說,算是我決策失誤吧。”
“怎麼回事?”周利文見李海豐一臉的難色,忍不住又問。
李海豐又嘆口氣,說道:“這一年多,鋼鐵價格上漲的厲害,再加上退稅政策的變化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就在今年一月份的時候我做了個決策,入股一家民營鋼鐵公司,以這種方式一來能保證原料的供應貨源,二來麼也可以藉著這股漲價風彌補一下在外貿方面的損失。”
說到這,李海豐懊惱地點起了支菸,重重吸了一口:“可誰想到,這人算不如天算,這次投資我一共投了十億資金進去,拿到了這家鋼鐵公司40%的股份,本想著扭轉下局面,可誰想到居然掉進了坑裡,一下子這個專案把我的現金流全給抽乾了。”
“具體是什麼情況?”
“你聽說過鐵本麼?”李海豐苦澀地問。
周利文頓時一愣,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難道李海豐投資的鋼鐵公司居然是鐵本集團?如果這樣的話他這十個億簡直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我說姨夫,你也太……。”
李海豐擺擺手道:“你放心,我投資的不是鐵本,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不過,這次出問題和鐵本是有點關係的,如果不是鐵本出了這麼大的事,這個專案也不會停下來。”
“那你投資的是……?”
李海豐說了個名字,周利文聽後總算是鬆了口氣,這家公司雖然也是民營鋼鐵公司中比較有名氣的一家,但和鐵本相比還是差了一些。可就像李海豐說的那樣,由於鐵本事件的影響,各民營鋼鐵公司都被上面給叫了停,國際鋼鐵價格飛漲,這些企業卻被下文停業整頓,導致大量裝置、生產閒置,而李海豐投入的資金也自然被擱置了起來無法產生效應。
商業,最主要的是資金的運轉,錢只有運轉起來才能生錢。十億的鉅額資金一旦被擱置無法產生效應,這對一家龐大的集團公司來說是致命的打擊。李海豐能把公司支援到現在這地步已經非常了不起了,如果換個企業,恐怕早就出大事了,至少李海豐的集團在表面上還維持著興旺的樣子。
而且,李海豐投資的這家企業周利文記得幾年後就被國企給收編了,雖然投資肯定會有些損失,可至少比起鐵本的血本無歸算是不幸中的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