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聲,於放曠中有著清亮。大笑中,蕭莫拱了拱手,“當得的,當得的”
他含著笑,認真地盯向張綺的馬車,也不看向蘭陵王,徐徐說道:“半載期限快過了……想來過不了多久,郡王便會議親吧。”明明是跟蘭陵王說話,他卻是目光直直的,瞬也不瞬地盯著張綺的馬車,聲音已微微提高,“你們齊地的習俗,蕭某是知道的。蕭某此來只是為了跟郡王說一句,馬車中的婦人,你若是護不了,蕭某願意接手”
說著這麼斬釘截鐵的話,他的態度他的笑容,卻悠揚自得,渾然一派名士風流的派頭。
這種根於他骨子裡的風度,在齊地難得一見。張綺從縫隙中看著他,竟是想道:難怪他不管是到了周地,還是在這齊地,都能很快就與眾漢家的世家子弟打成一片,有執牛耳之勢。
蕭莫說出這席話後,見到蘭陵王臉色沉了下來,不由仰頭一笑。大笑聲中,他朝著蘭陵王再次拱了拱手,雙腳一踢,驅著馬掉了個頭,轉眼間馬蹄噠噠,又朝著來路奔回。
這人風塵僕僕,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便是為了說出這通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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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蕭莫的身影剛一消失,城門的方向,又駛來了好幾輛馬車。馬車還沒有靠近,一陣嬌瀝瀝的女子聲音混合著清亮的少年聲便爭先恐後地傳來。
亂七八糟地叫喚聲中,一聲叫喚特別不同。
“長恭……”大掀的車簾中,笑得甜美而又燦爛的,正是許久不見的鄭瑜。這次的她,已完全掃去了數月前的陰霾,甚至比張綺初見她時,笑得更燦爛,更美好。藕荷爾色的褙子,襯得她臉蛋白裡透紅,真真面如桃花。
鄭瑜笑盈盈的,歡喜無限地看著蘭陵王,脆生生地喚道:“長恭,你回來啦。”她的眸光且羞且喜,整個人卻落落大方。
什麼時候,她也改了稱呼了?
在張綺的詫異中,七八張少年男女圍上了蘭陵王,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好你個小子,一出使便是經年。”“長恭,好久不見了,怪想你的。”“聽說你得了一個絕色的姬妾?在哪裡,亮出來讓我等瞅一瞅?”“我特意趕到晉陽過元正,滿以為朝會中會看到你,卻不料你竟然去了宜陽。”
笑鬧聲中,鄭瑜伸出頭,笑盈盈地打斷他們的話,“好了好了,安靜一些。”然後,她抬頭看著蘭陵王,聲音一提,認真地說道:“長恭,陛下有令,要你入了城不忙著回府,直接去皇宮見他。”她嘴角一揚,輕快地說道:“對了,你那姬妾在吧?陛下也要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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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眾少年男女團團圍住蘭陵王,令得張綺都沒有與他交流的機會。
在他們的籌擁下,車隊很快便進入了鄴城。
鄴城,自古為帝王之都。這樣陽春三月,抬頭處處可以看到盛放的桃花梨花。不管是桃花還是梨花,都是在幹禿禿的樹幹上結出一個個花朵,很少看到樹葉。
街道上有點髒,顯然不久前剛刮過一陣風沙。
張綺注意到,一到鄴城,蘭陵王的臉上便露出了一抹喜悅,顯然,能夠回到家鄉,他是很期待的。
可她,並不期待。張綺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不知怎地有點悶。也許在她下意識中,曾經希望過,一旦情形不對,他能與她一道離開這裡吧?
在鄴城,也有專門的蘭陵王府。這可不是建在晉陽的,那種暫居之所。
馬車經過蘭陵王府時,並沒有停留,而是直接朝皇宮駛去。
不一會,眾少年的嘻笑聲漸漸止息,轉而代之的,是安靜沉悶的馬蹄聲。